锦绣药缘：病弱夫君养成记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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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药缘：病弱夫君养成记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一碗米糊下肚，温宁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她靠在床头，看着祖母收拾碗筷，那佝偻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就是这样一副随时都会垮掉的身体，昨夜却爆发出那般惊人的力量，将她从狼吻和深山的寒夜中夺了回来。

温宁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酸涩而又感动。

白氏收拾好一切，并没有离开。她搬了条小凳子，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孙女。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得让温宁看不懂，有怜爱，有不舍，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宁儿，”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祖母想跟你说件事。”

“祖母您说。”温宁乖巧地应着，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氏枯瘦的手，轻轻抚上温宁额角的伤疤，那里的皮肉还很娇嫩，带着一丝凉意。“还疼吗？”

温宁摇了摇头。

“宁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比你那两个堂兄堂姐，都要聪明。”白氏的目光深邃，不像是在看一个五岁的孩子，而像是在与一个能与她平等对话的灵魂交流，“所以，有些话，祖母想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你听。”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昨晚的事，你也瞧见了。你二叔……他靠不住。只要我还活着，他或许会忌惮几分。可祖母这身子骨，自己清楚，撑不了多久了。”

说到这里，白氏的眼圈红了，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悲戚，“我若是走了，他……他能把你丢出去一次，就能丢第二次，第三次。到那时，谁还能去救你？”

温宁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祖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祖母不会有事的。”她伸出小手，覆在白氏冰凉的手背上，轻声安慰着，这安慰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白氏苦笑了一下，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傻孩子。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哪有不死的道理。祖母不怕死，祖母是怕……怕我死了，你活不成啊。”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沉重。

“所以，”白氏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异常明亮，“祖母想给你寻条活路。”

“活路？”

“对，一条能让你安安稳稳活下去，能吃饱穿暖，能平平安安长大的路。”白氏盯着温宁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14村的沈家，你听说过吗？”

温宁点了点头。罪人村很大，从一村到最远的十四村，要走上足足四个时辰。

“他们家，和你祖父家一样，从前也是京城的官宦人家，只是站错了队，才被流放至此。这样的人家，家风是正的，骨子里的规矩和体面还在，不会是那等龌龊不堪的人家。”

“我听人说，沈家那位嫡孙，叫沈聿，今年七岁，自娘胎里就带了弱症，一直用名贵药材吊着命。最近，病得越发重了，眼看着就要不成了。沈家老太太爱孙心切，便想寻个十岁以下、八字相合的女娃，给他……冲喜。”

冲喜！

这两个字，像两块巨石，狠狠地砸进了温宁的心湖。

即便她有着三十岁成年人的灵魂，也依旧被这两个字所带来的封建、愚昧和沉重的意味，冲击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给一个快要病死的男孩做童养媳，用自己虚无缥缈的“运气”，去换他一线生机？这简直是荒唐！

她的沉默，白氏看在眼里。

“宁儿，祖母知道，这委屈了你。”白氏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让你去做童养媳，还是去冲喜，这跟卖了你没什么区别。若是在从前，谁敢提这话，祖母定会撕了他的嘴！”

“可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啊！”白氏的声音陡然拔高，抓着温宁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留在温家是死路一条！你二叔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可去沈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像是要说服温宁，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语速极快地分析着：

“你想，沈家既然是为着冲喜，就必然会看重你。至少在你那小丈夫咽气之前，他们会把你当福星一样供着，好吃好喝地养着，绝不敢让你受半点委屈，怕冲撞了‘喜气’。”

“再者，那孩子病着。你祖父的医术，你爹爹也学了七八分，你从小耳濡目染，又聪慧过人。咱们温家的医术，或许……或许能救那孩子的命。若是救活了，你便是沈家的大恩人，将来有了夫君倚靠，谁还敢欺负你？”

“退一万步说，”白氏的眼神黯淡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就算……就算那孩子福薄，没能熬过去。沈家是体面人家，总不能把你一个几岁的孩子赶出门。他们心中有愧，多半也会把你当半个女儿养着。总归，比跟着你二叔，不知哪天就横死山野，要强上千百倍！”

一番话，利弊得失，剖析得清清楚楚，没有半句虚言。

温宁彻底沉默了。

她看着祖母那张因为激动和恳求而涨红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混杂着爱、不舍、愧疚和希冀的复杂光芒，心中那点属于现代人的抗拒和不甘，像是被潮水淹没的沙丘，一点点地塌陷了。

她能说什么？

她能说“我不愿意”吗？

她能眼睁睁看着祖母带着无尽的担忧和恐惧，在病榻上耗尽最后一口气，然后自己再被那个禽兽不如的二叔，或卖或弃，最终凄惨地死去吗？

不。

她想活。

她要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这重来一次的生命，更是为了眼前这个，愿意为了她，舍弃一切尊严和骄傲，去为她谋划未来的老人。

“祖母，”温宁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得能倒映出白氏苍老的容颜。她轻轻地开口，声音里没有哭腔，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我去。”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重逾千斤。

白氏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怔怔地看着孙女，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准备了满肚子的话，准备苦苦哀求，甚至准备给孙女跪下，却没想到，她只说了这么几句，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就点头了。

她懂了。

她的宁儿，什么都懂。

巨大的酸楚和欣慰，如同两股洪流，在白氏的胸中猛烈地冲撞。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温宁搂进怀里，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尽数落在了温宁的头发上。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是祖母对不住你……是祖母没用……”

她哽咽着，泣不成声。

温宁没有哭，她只是静静地靠在祖母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瘦削的后背。

这一刻，她们祖孙二人的命运，已经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做出了此生最艰难，也最无奈的抉择。

决定了之后，白氏便不再耽搁。

她擦干眼泪，像是重新活了过来，眼里有了光。她让温宁好好躺着，自己则下了床，走到屋角一个破旧的木箱子前。

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小的钥匙，打开了那把已经生锈的铜锁。

箱子打开，一股陈旧的樟木味道散发出来。

白氏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还有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她将东西拿到床边，一层一层地打开油布。里面，是一本封面已经泛黄，书角磨损得起了毛边的线装书。书页上，是遒劲有力的蝇头小楷，还配着一幅幅精细的草药图谱。

“宁儿，这是你祖父留下的行医手稿。”白氏的语气里，充满了敬重与怀念，“咱们温家祖上，世代行医。你祖父更是个中翘楚。这本手稿，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比金子还贵重。”

她又拿起那个布袋，解开绳子，倒出二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这是二十两银子。是咱们家……最后的家底了。”

白氏将手稿和银子，郑重地推到温宁面前。

“明日，祖母就带你去沈家。这本手稿，和这二十两银子，就是你的嫁妆，也是你的底气！”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咱们不是去乞讨，不是去卖身。咱们是去结亲！你要记住，你是我温家的嫡长孙女，你带着温家最宝贵的传承和全部的家当嫁过去。他们沈家，不亏！”

温宁看着眼前的医书和银子，心中震撼无比。

她终于明白，祖母为她铺的，是怎样一条路了。

这不是简单的冲喜，这是一场以整个温家传承为赌注的豪赌！

“祖母……”

“明日一早，我们就走。”白氏打断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趁着你二叔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先去把这门亲事定下！等成了既定事实，他就算想拦，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