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杂役区后山的风带着一股浓重的腥臊味，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兽栏就建在这片荒坡的角落里，十几间破旧的木栏里关着待处理的低阶妖兽残骸，血腥味、腐臭味和草料的霉味混在一起，呛得人喉咙发紧。
林风靠在冰冷的兽栏木柱上，胸口剧烈起伏。刚才从赵虎的石院逃出来后，他一路狂奔，本想绕回药田找李大牛帮忙，却没想到赵虎早就带着人抄了近路，把他堵在了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兽栏区。
“跑啊！怎么不跑了？”赵虎的声音带着戏谑的冷笑，从兽栏入口处传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外门弟子，都是锻体一层的修为，此刻正一脸狞笑地逼近，手里还拿着粗木棍。
林风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片兽栏区偏僻得很，平时只有处理妖兽残骸的杂役会来，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他扫了一眼周围，左边是关着妖兽残骸的木栏，右边是陡峭的土坡，身后是三米高的石墙，唯一的出口已经被赵虎三人堵住——这是真正的绝境。
“赵虎，你到底想怎么样？”林风握紧了拳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求饶没用，赵虎这种人，不把他踩进泥里是不会罢休的。
“怎么样？”赵虎嗤笑一声，走到离林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上下打量着他，“偷窃宗门灵草，按规矩本该废了你修为赶出去。不过嘛……”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要是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自认是废物，我或许能‘记错’规矩，只打断你一条腿。”
旁边的两个外门弟子立刻哄笑起来：“听见没？赶紧磕头啊，能留条命就不错了！”“一个杂役也敢跟赵师兄叫板，真是活腻了！”
林风死死盯着赵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可以忍受鞭打，可以忍受劳累，但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母亲从小教他，做人可以穷，可以弱，但不能没有骨气。
“做梦。”林风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冰碴。
“好，好得很！”赵虎被彻底激怒了，脸上的戏谑变成了狰狞，“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心狠！给我打！记住，别打死了，打断他两条腿，让他知道外门不是杂役能撒野的地方！”
话音刚落，左边的外门弟子就挥舞着木棍冲了上来。这弟子叫王二狗，是赵虎的跟班，刚突破锻体一层没多久，平日里仗着赵虎的势在杂役区横行霸道。木棍带着风声砸向林风的肩膀，显然是想先废了他的行动力。
林风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旁边躲闪。他没学过武技，只能靠着挑水练出的蛮力和灵活的身形躲避。木棍擦着他的胳膊砸在身后的木栏上，“咔嚓”一声，木栏应声裂开一道缝。
“还敢躲？”王二狗骂了一声，再次挥棍打来。
林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亡的恐惧和被羞辱的愤怒在胸腔里翻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丹田深处那缕熟悉的气流剧烈地涌动起来，像是被这危机场景刺激到了一般，顺着经脉快速流向四肢百骸。这股气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跃，带着一股温热的力量，让他紧绷的肌肉忽然充满了力量。
他想起了张铁山教他的基础拳脚。在青石镇时，张铁山怕他被人欺负，教过他几招防身的粗浅功夫，说是“打架不用花架子，够快够狠就行”。那时他只当是强身健体，此刻生死关头，这些动作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就是现在！”林风低吼一声，不再躲闪，而是迎着木棍冲了上去。他侧身避开木棍的锋芒，同时将丹田的气流猛地灌注到右拳，借着前冲的惯性，一拳狠狠砸向王二狗的肋骨。
这一拳又快又狠，带着气流的加持，威力远超林风平时的力量。王二狗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巨石砸中，整个人“嗷”地一声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兽栏上，捂着肋骨蜷缩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林风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拳头，不敢相信刚才那拳是自己打出来的——那股气流，竟然真的能增强力量！
“废物！连个杂役都打不过！”赵虎见跟班被一拳打飞，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想到林风这废物竟然还有点蛮力，看来是自己小看他了。
另一个外门弟子见状，也挥舞着木棍冲了上来。这次林风有了准备，不等对方近身，就主动发起攻击。他借着对气流的微弱掌控，脚步变得异常轻快，绕到对方侧面，又是一拳砸在对方的后腰。这弟子惨叫一声，手里的木棍掉在地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眨眼间打倒两个外门弟子，林风自己都有些意外。但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是赵虎。他能感觉到赵虎身上的气息比两个跟班强得多——赵虎早就突破了锻体四重，比他这种刚摸到锻体边的杂役强太多。
“看来留你在杂役区，真是委屈你了。”赵虎活动着手腕，指节噼里啪啦作响，“本来想给你个痛快，现在看来，得让你尝尝断骨的滋味！”
话音未落，赵虎猛地冲了上来。他的速度极快，带起的风刮得林风脸颊生疼。林风连忙运转气流想躲闪，却发现自己对气流的掌控还太生疏，根本跟不上赵虎的速度。
“砰！”赵虎一拳砸在林风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量传来，林风感觉肩膀像是被重锤砸中，瞬间失去了知觉，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兽栏的木柱上才稳住身形。
“锻体四重的力量，你这废物能接一拳，也算不错了。”赵虎狞笑着逼近，“但接下来，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再次挥拳打来，这一拳比刚才更狠，直取林风的胸口。林风咬紧牙关，忍着肩膀的剧痛，拼尽全力躲闪。但赵虎的拳头像雨点一样密集，他根本躲不开，只能勉强用手臂格挡。
“砰砰砰！”连续几拳砸在手臂上，林风感觉手臂骨头都快断了，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被赵虎活活打死。
“丹田的气流……再强一点……”林风在心里疯狂呐喊，试图调动更多的气流。可那缕气流就像个调皮的孩子，越是着急越是不听指挥，在丹田周围乱窜。
就在这时，赵虎忽然停下了攻击，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碎石拳’！这可是我爹传我的武技，今天就让你这废物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随着赵虎一声低喝，他的右拳忽然泛起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晕，拳头上的肌肉高高隆起，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狠狠砸向林风的胸口！
林风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拳上蕴含的恐怖力量，要是被打实了，胸骨绝对会被砸断！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母亲的面容、山洞里的气流、那株复苏的灵草……无数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不！我不能死！”
强烈的求生欲刺激着他的心神，胸口贴身存放的黑色石子忽然微微发烫。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石子涌出，顺着他的经脉快速流遍全身。在赵虎的拳头即将击中他胸口的瞬间，一道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屏障忽然出现在他身前。
“嘭！”
拳头狠狠砸在屏障上。赵虎只觉得拳头像是砸在了一块软中带硬的棉花上，大部分力量都被卸掉了，但还是有一部分力量透过屏障传到了林风身上。
林风感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兽栏的石墙上，“哇”地吐出一口血。但奇怪的是，虽然疼得钻心，胸口的骨头却没断——那道屏障，竟然真的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赵虎也愣住了。他明明感觉到拳头砸中了林风，可为什么力量像是被什么东西卸掉了？这废物身上难道有什么护身的宝贝？
就在赵虎愣神的瞬间，林风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忍着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猛地冲向赵虎，用肩膀狠狠撞在赵虎的胸口。
赵虎没料到林风还能反击，被撞得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等他反应过来时，林风已经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了后山的密林。
“拦住他！别让这废物跑了！”赵虎反应过来，怒吼着追上去，两个跟班也连忙跟上。
林风头也不回地往密林深处钻。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都熟悉，哪里有陡坡，哪里有藤蔓，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他专挑那些低矮的灌木丛钻，赵虎他们穿着外门弟子的长衫，很快就被树枝刮得狼狈不堪。
追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林风听着身后的骂骂咧咧越来越远，才靠着一棵老槐树滑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而此刻，在兽栏区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个穿着外门执法弟子服饰的青年正隐在树叶的阴影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腰间挂着一枚刻着“执法”二字的令牌，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外门巡逻的执法弟子李青。
李青本来是按例巡逻到这附近，听到兽栏区有打斗声，便悄悄躲在树上观察，没想到竟看到了这么一出。
他刚才看得很清楚：那个叫林风的杂役，明明只是个没灵根的废物，却能一拳打倒锻体一层的外门弟子；面对锻体四重的赵虎，硬生生撑了那么久；最奇怪的是，赵虎那记碎石拳砸下去时，林风身前似乎闪过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了大部分攻击——那绝不是杂役能有的手段。
“有点意思。”李青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在执法队待了三年，什么样的弟子没见过，却从没见过像林风这样的。没灵根却能爆发出不弱的力量，绝境中还有异样屏障护身，这小子身上肯定有秘密。
他看着林风消失的密林方向，又看了看暴怒的赵虎，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他没有现身，也没有声张，只是悄悄记下了林风的样子和刚才发生的一切，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有些事，不必急着揭穿。一个能在绝境中爆发出韧性和异样力量的杂役，或许比那些仗势欺人的外门弟子更有意思。李青决定先把这事记下来，看看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样。
密林深处，林风正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胸口的疼痛和肩膀的麻木让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不敢停下。赵虎肯定会派人来搜山，他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他靠在一棵大树上喘着粗气，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黑色石子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恢复了平时的冰凉，但林风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就是这石子救了他。
“石子……气流……屏障……”林风喃喃自语，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那块平平无奇的黑色石子，竟然真的有特殊的力量！
他忽然想起山洞里修炼时，气流总是围着石子转动；想起那株被血救活的凝气草；想起刚才危机中石子发烫，屏障出现……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里成形：这块石子，或许不只是能帮他感应气流那么简单，它可能还隐藏着更强大的力量！
这个发现让他暂时忘记了疼痛，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只要能掌握这股力量，只要能弄明白石子的秘密，他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狼狈逃窜，就有能力保护自己和母亲。
“赵虎，周扒皮……”林风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们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迟早会还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密林更深处走去。那里更危险，有低阶妖兽出没，但也更隐蔽，能暂时避开赵虎的搜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风的身影在密林里渐行渐远，背影虽然踉跄，却带着一股不肯屈服的倔强。
一场绝境中的反击，不仅让他活了下来，更让他隐约触碰到了隐藏的力量。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反击，也让他进入了外门执法弟子的视线，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