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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后山的阴影如同巨兽张开的怀抱,将林风单薄的身影彻底吞噬。

他踉跄着冲进那处隐秘的山洞,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暂时隔绝了身后可能存在的追杀。刚靠上冰冷的岩壁,林风便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剧烈的咳嗽让他弓起身子,嘴角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

肋骨断了至少两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钝刀在胸腔里搅动。后背被赵虎掌风扫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衣衫早已被血浸透,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左臂脱臼的地方更是动弹不得,稍一挪动便是钻心的剧痛。

“赵虎……”林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中充满了屈辱与不甘。

若非他对后山地形了如指掌,借着几处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连续变向,恐怕此刻早已成了对方的掌下亡魂。外门弟子与杂役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那是真正踏入修行门槛与否的鸿沟。

山洞外传来隐约的风声,像是有人在暗处窥伺,又像是风穿过树林的呜咽。林风屏住呼吸,警惕地望向洞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不能死在这里。

母亲还在青石镇等着他,父亲失踪的谜团尚未解开,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强烈的求生欲像一团火,在他濒临熄灭的意识中重新燃起。

就在这时,胸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

林风一愣,费力地低下头,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看到衣襟下那枚黑色的石子正散发着极其黯淡的光晕,如同将熄的烛火。

这枚父亲留下的石子,自他记事起便从未离身。上次在云雾山脉与铁线蟒死战时,它也曾发热,让他在濒死之际爆发出一丝力量,还隐约传递过一些破碎的意念。只是事后便恢复如常,让他以为是错觉。

难道……它真的不寻常?

不等林风细想,一股比上次更为清晰、却又带着明显残缺感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他的脑海。那意念古老而晦涩,仿佛来自亘古洪荒,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甘。

“鸿蒙初开,气分阴阳……”

“天地为炉,万物为薪……”

“以意引气,冲刷经脉,纳万物灵气淬体……”

断断续续的口诀在他识海中回荡,如同洪钟大吕,震得他头痛欲裂,却又字字清晰,烙印在灵魂深处。这是一部功法!一部残缺的修炼法门!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在杂役院耳濡目染,也知道功法对于修行者意味着什么。那是修行的根本,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阶梯。即便是外门弟子,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些粗浅的黄阶下品功法,像这种一出手便透着玄奥与大气的口诀,他连听都未曾听过!

“《鸿蒙初开诀》……”林风在心中默念着这部功法的名字,尽管只有残缺的锻体境部分,却已让他心神激荡。

此刻,他的身体濒临崩溃,寻常的疗伤手段根本无济于事。这残缺的功法,或许是他唯一的生机!

“死马当活马医!”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强忍着剧痛,盘膝坐好,后背轻轻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尝试着按照口诀中的指引,开始梳理自己混乱的意识。

“凝神,静气,意守丹田……”

口诀如同指路明灯,引导着他摒除杂念。起初,剧痛和恐惧如同附骨之蛆,让他难以静下心来。但想到母亲的期盼,想到赵虎的狞笑,想到自己卑微如蝼蚁的处境,他的眼神便愈发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是一个时辰,林风的意识终于渐渐沉淀下来,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内部,那片位于脐下三寸的区域——丹田,正蜷缩着一缕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便是上次与铁线蟒激战后,残留在体内的那丝气感?

林风心中一动,连忙按照《鸿蒙初开诀》的指引,用意念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缕气流。

气流极其滞涩,仿佛陷入泥沼的细线,每一次移动都异常艰难。当他尝试着引导气流向手臂经脉移动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传来,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穿刺他的血管。

“呃……”林风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经脉之中仿佛淤积着无数杂质,如同干涸龟裂的河道,又像是布满了尖刺的荆棘丛。那缕微弱的气流每前进一步,都会受到巨大的阻碍,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冲刷经脉……纳灵气淬体……”

口诀在脑海中回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林风咬紧牙关,将意念凝聚到极致,如同一个倔强的纤夫,拉动着那艘搁浅的小船,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淤塞的经脉。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与伤口渗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在身下积起一小滩深色的污渍。他的脸色因剧痛而变得惨白如纸,嘴唇被牙齿咬得鲜血淋漓,意识在清醒与昏厥的边缘反复拉扯。

但他没有停下。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摆脱屈辱、掌控自己命运的唯一机会!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缓流逝,山洞外的天色由明转暗,又渐渐透出微光。

就在林风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手臂的经脉中忽然传来“啵”的一声轻响,如同堵塞的管道被彻底疏通。

那一瞬间,所有的滞涩感和剧痛骤然消失!

原本微弱的气流仿佛挣脱了束缚的野马,速度陡然加快,顺着畅通的经脉奔腾而下。所过之处,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那些淤积的杂质被气流裹挟着,缓缓向体外排出,在皮肤表面凝结成一层黑色的污垢。

“通了!第一道经脉通了!”林风心中狂喜,精神为之一振。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经脉的畅通,周围空气中那些原本无法察觉的、细微的光点被身体疯狂地吸引而来,透过皮肤,融入那道气流之中,让它变得越来越粗壮,越来越凝实。

这些光点,便是天地灵气!

气流在体内按照《鸿蒙初开诀》记载的玄奥路线运转一周,最终回归丹田。当气流重新汇入丹田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涌现出来。

胸口的疼痛大大减轻,断骨处传来阵阵温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修复着受损的骨骼。脱臼的左臂虽然还不能大幅度活动,但那种钻心的疼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痒的感觉。后背的伤口也不再灼热,清凉之意流转,加速着伤口的愈合。

林风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握了握拳,能清晰地感觉到肌肉中蕴含的力量,比之前至少增长了一倍有余!思维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五感似乎都敏锐了许多,能听到洞外远处虫豸的爬行声,能闻到空气中草木的清香。

“这就是……锻体一重?”

林风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激动。他曾听杂役院的老人说过,修行之路,始于锻体。锻体境共分九重,每一重都需要打通若干经脉,吸纳天地灵气淬炼肉身,每一次突破,都会带来力量、速度和恢复力的显著提升。

他,林风,一个被判定为废灵根的杂役,竟然真的踏入了修行者的门槛,达到了锻体一重!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父亲留下的黑色石子,归功于这部神秘的《鸿蒙初开诀》!

林风低头看向胸口,那枚黑色石子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冰冷而坚硬,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但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还有些酸痛,但行动已经无碍。断裂的肋骨在灵气的滋养下,已经能够承受一定的力道。后背的伤口结痂,不再流血。

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气流和涌动的力量,林风嘴角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坚定。

赵虎,周扒皮,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等着吧,我林风,不会再任人宰割!

……

杂役区的清晨,总是伴随着周扒皮那尖锐刻薄的叫喊声。

“都给我快点!磨磨蹭蹭的,想偷懒吗?这个月的月例不想要了?”周扒皮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三角眼扫视着院子里的杂役,唾沫星子横飞。

林风混在人群中,身上的灰麻衣虽然依旧破旧,但已经清洗干净。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比起之前的病弱,已经多了几分血色和英气。眼神平静,再没有了往日的畏缩与躲闪。

昨天傍晚,他悄悄回到了杂役区。一路上,他能感觉到身体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那些皮外伤几乎已经痊愈,断骨处也稳定了下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康复。

“林风!”周扒皮的目光落在了林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听说赵虎前几天在后山堵住了林风,本以为这小子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至少要躺个十天半月,没想到今天就出现了。

看着林风虽然略显憔悴,但眼神却与以往不同,周扒皮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他一向喜欢看这些杂役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战战兢兢的样子,林风的平静,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你小子命还真硬。”周扒皮阴阳怪气地说道,“正好,西跨院的茅厕该清理了,今天这活儿就交给你了。清理不干净,晚饭也别想吃了!”

清理茅厕,是杂役院里最脏最累的活计,粪便堆积,臭气熏天,往常都是三个人一起干一整天才能完成。周扒皮故意把这活儿交给林风,显然没安好心,想看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周围的杂役纷纷低下头,不敢看林风,眼中却带着一丝同情。谁都知道周扒皮在刁难人,但没人敢出声。

换做以前,林风就算心中再不甘,也只能忍气吞声,默默接下这活儿。

但现在,他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

林风抬起头,平静地看了周扒皮一眼,没有像往常那样点头哈腰,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既没有愤怒,也没有顺从,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周扒皮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林风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在他印象里,林风一直是个逆来顺受的软柿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小子说什么?”周扒皮眯起三角眼,语气变得阴沉起来,“敢这么跟我说话?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林风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去工具房拿了清理茅厕的工具——一把铁锹,一个粪桶,还有一把扫帚。

看着林风挺拔的背影,周扒皮心里的火气莫名地窜了上来。他想发作,但不知为何,看到林风刚才那平静的眼神,他竟然有了一丝莫名的忌惮。最终,他只是“哼”了一声,将怒火撒到了其他杂役身上。

西跨院的茅厕果然如想象中那般污秽不堪,远远就能闻到刺鼻的恶臭,苍蝇嗡嗡作响,让人望而却步。

林风深吸一口气,运转起体内的气流,将那股恶臭隔绝在口鼻之外。他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铁锹便开始清理。

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动作虽然不快,但每一下都异常沉稳有力。一铁锹下去,便能铲起几十斤重的粪便,他却脸不红气不喘,稳稳地倒入旁边的粪桶里。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的效率。

往常三个杂役一起动手,累得半死也未必能在天黑前清理干净的茅厕,林风一个人干起来,进度却快得惊人。不到一个时辰,原本堆积如山的粪便就被清理了大半,地面也被他用清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路过的杂役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纷纷停下脚步,窃窃私语。

“那是林风?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力气了?”

“是啊,你看他那铁锹,一铲下去比我三铲都多,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他不是被赵虎师兄打成重伤了吗?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难道……他突破了?”

议论声传入耳中,林风却不为所动,依旧专注地干着活。体内的《鸿蒙初开诀》在潜移默化地运转着,每一次发力,都有气流流转,不仅让他力量倍增,也在缓慢地修复着他体内的伤势。

周扒皮揣着手,慢悠悠地晃了过来,本想看看林风出糗的样子,顺便再训斥几句。当他看到茅厕的变化和林风从容不迫的样子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是你一个人干的?”周扒皮结结巴巴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周管事,这样算清理干净了吗?”

阳光照在林风的脸上,他的眼神平静而清澈,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那眼神,让周扒皮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林风,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那股潜藏在平静之下的力量感,让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刁难。

“干……干得不错。”周扒皮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剩下的……你先歇着吧,下午再去药田看看。”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生怕林风再说出什么让他下不来台的话。

看着周扒皮狼狈的背影,林风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锻体一重的实力,或许在青云宗什么都算不上,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摆脱过去、踏上强者之路的第一步。

他抬起头,望向青云宗深处那云雾缭绕的山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更高的境界,更强的力量,还有父亲留下的谜团,母亲的病……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他不再迷茫,不再畏惧。

因为从踏入锻体境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将由自己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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