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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蛇阵前,烟尘滚滚。罗成换上一身普通兵士的铠甲,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勒马立于金堤关兵马前列,对身旁的樊虎道:“午时一到,我先率军冲击阵中腰腹,你随后接应,务必缠住两翼敌军。”

樊虎点头:“罗将军放心!”

单冰冰不知何时也换了身男装,悄悄混在队伍里,眼神执拗地望着前方的敌阵。罗成瞥见她,眉头微蹙,低声道:“这里危险,你回去!”

“我不!”单冰冰别过脸,“我要去救我二哥!”

罗成无奈,知道劝不动她,只得叮嘱:“紧跟在我身后,不许乱跑!”

午时将至,日头正中。罗成举起长枪,大喝一声:“兄弟们,随我冲!”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胯下战马踏破烟尘,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银龙,直扑长蛇阵腰腹。金堤关的兵士见状,士气大振,紧随其后。

阵中隋兵见有人冲阵,连忙举枪拦截。罗成枪法精妙,枪出如龙,所过之处,隋兵纷纷落马,竟无人能挡。他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硬生生在阵中撕开一道口子。

“好枪法!”阵外观战的秦叔宝见阵中异动,知是援军到了,当即下令,“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瓦岗寨城门大开,秦叔宝、单雄信率领众将,奋勇杀出,与金堤关的兵马内外呼应。

单冰冰紧紧跟在罗成身后,手中匕首也砍倒了几个隋兵。但她终究武艺不精,很快便被几个隋兵围住,险象环生。

“冰冰!”罗成见状,心中一紧,回身一枪挑飞围攻她的隋兵,将她护在身后,“说了让你别乱跑!”

单冰冰脸上一红,却嘴硬道:“不用你管!”

就在这时,单冰冰看到了阵中的秦叔宝,眼睛一亮,不顾罗成阻拦,大喊着“秦大哥”便冲了过去。

“危险!”罗成心头大骇,连忙追赶。

杨林正在阵中指挥,见一少年兵勇不顾死活地冲向秦叔宝,认出是单冰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提枪便迎了上去:“小丫头,找死!”

眼看杨林的长枪就要刺中冰冰,罗成及时赶到,横枪一架,“铛”的一声巨响,两人各退数步。

“罗成?”杨林看着眼前的蒙面人,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枪法,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你的枪法……是罗家枪!你是罗艺的儿子罗成?”

罗成心知身份暴露,索性扯下脸上的黑布,朗声道:“正是罗某!杨林,你的长蛇阵,今日必破!”

“好!好!好!”杨林怒极反笑,“罗艺教出的好儿子,竟敢勾结反贼,背叛朝廷!今日我便替他清理门户!”

两人随即大战起来。罗成的枪法灵动飘逸,如梨花绽放;杨林的枪法沉稳老练,似泰山压顶。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瓦岗众将见状,纷纷上前助战。单雄信、王伯当等人率军猛攻,樊虎也从后夹击,长蛇阵首尾不能相顾,渐渐溃散。

杨林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虚晃一招,摆脱罗成,率军败走,退兵百里。

“赢了!我们赢了!”瓦岗众将欢呼雀跃。

单冰冰冲到秦叔宝面前,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秦大哥……我爹娘……我全家都被他们杀了……”

秦叔宝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背,温言安慰:“冰冰,别哭了,都过去了……”

罗成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说不出的失落。

回到瓦岗寨,单雄信得知家人尽数遇害的噩耗,悲痛欲绝。当他听说罗成也在军中时,顿时目眦欲裂,提枪便要去找罗成报仇:“罗艺杀我全家,我杀他儿子报仇,天经地义!”

秦叔宝和徐茂公连忙拦住他:“雄信,不可!”

“为何不可?”单雄信红着眼睛,“我与他不共戴天!”

“雄信,你忘了当初我们歃血为盟时说过的话吗?”徐茂公沉声道,“朋友之义,大于天!罗成虽是罗艺之子,但他并非凶手,且今日破阵有功,你怎能杀他?”

秦叔宝也道:“是啊,雄信大哥,此事与罗成无关,他也是身不由己。”

罗成闻讯赶来,见单雄信怒气冲冲,坦然道:“单二哥,我知道你恨我父亲,也恨我。若杀了我能让你解恨,我甘愿受死。”说罢,他放下长枪,闭上了眼睛。

单雄信看着罗成,又想起自己当初“朋友义大于家庭”的誓言,心中一阵懊恼,提枪的手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罢了!罢了!这都是天意!”说罢,他转身离去,独自承受着丧亲之痛。

杨林收拾残兵,心中又气又恨。他想不通,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字长蛇阵,竟被罗成所破。“罗家枪……罗艺……”杨林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当即修书一封,派人送往北平府,责问罗艺为何纵容儿子勾结反贼。

就在他准备重新调配军队,组织新的攻势时,炀帝的圣旨到了——刘留王起兵作乱,着杨林即刻回登州镇压。杨林无奈,只得作罢,上书奏请魏文通率兵十万,继续攻打瓦岗寨。

瓦岗寨内,单雄信、单冰冰兄妹和蓉蓉一起,在月光下摆上祭品,祭奠各自逝去的家人。单雄信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中满是悲伤;单冰冰默默流泪,神情哀戚;蓉蓉想起被宇文家迫害的父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们都是一样的命。”蓉蓉轻声道,“但我们不能一直活在悲伤里,要为家人报仇,要让那些害死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单冰冰看着蓉蓉,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要好好活着,报仇雪恨。”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有着相似的遭遇,很快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程咬金当了皇帝,依旧改不了往日的习性。他嫌皇袍穿着麻烦,索性卷起衣袖,盘腿坐在龙椅上;见将士们在演武场练功,他也忍不住上去比划几下,结果闹了不少笑话。最让众臣哭笑不得的是,程母依旧把他当小孩子管,只要他犯错,不管场合,拿起拐杖就打,程咬金也只能乖乖受着。

虽然如此,瓦岗寨却因此少了许多等级森严的束缚,更像一个大家庭。除了军令必须遵守,平日里上下融洽,一片和睦。

程咬金当了皇帝,也觉得自己目不识丁有些不像话。但他好面子,不好意思求教于军中谋士,便偷偷找到蓉蓉:“蓉姑娘,你能不能……教教我认字?”

蓉蓉有些惊讶,随即笑道:“陛下愿意学习,是好事,民女愿意效劳。”

程咬金学认字很费劲,记不住。蓉蓉便想出个办法,用象形文字教他,比如“山”字就像一座山,“水”字就像流水。程咬金觉得有趣,学起来也认真了许多。

一日,秦叔宝有事来找程咬金,正好撞见他在跟着蓉蓉学认字,忍不住笑道:“陛下,原来你在这里用功啊。”

程咬金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秦叔宝道:“蓉姑娘学识渊博,不如就在寨内设立义校,教那些穷家子弟读书识字,也好让他们知书达理。”

蓉蓉欣然赞同:“秦将军说得是,民女愿意主持此事。”

程咬金也高兴道:“好!就这么办!军费不够我来出!”

程母见程咬金当了皇帝,却还没子嗣,十分着急,整日念叨着要抱孙子。宁夫人和蓉蓉过来安慰她:“大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别太着急了,一切都由天定。”

程母叹了口气:“我就是怕程家断了香火啊。”

瓦岗寨的日子渐渐平静,但罗成的心情却一直很郁闷。他对单冰冰一片痴心,可冰冰却因为家仇,对他不理不睬,反而经常找秦叔宝请教武功。罗成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终日愁眉苦脸。

宁夫人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对秦叔宝道:“叔宝,罗成这孩子不容易,你多开导开导他。”

秦叔宝点头:“娘,我知道。”

一日夜晚,秦叔宝约罗成在寨外喝酒。罗成喝得酩酊大醉,终于忍不住吐露心事:“秦大哥,我真羡慕你……你有大志,为了朋友,为了天下百姓,能抛官弃爵,轰轰烈烈……可我呢?我跟家里反目,跟朝廷对抗,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或许,只是为了一个人……可她却恨我入骨,我所做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白费……我是不是很傻?我有点后悔了……”

秦叔宝听着他的话,心中感慨万千,拍了拍他的肩膀:“罗成,你不傻。感情的事,本就强求不来。冰冰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她心里是明白你的。你为瓦岗立下大功,兄弟们都看在眼里,你不是在做无用功。”

从那以后,秦叔宝刻意在单冰冰面前说罗成的好话:“冰冰,罗成这次破阵,立了大功,他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是不是……”

单冰冰却打断他:“秦大哥,你别替他说话!他是罗艺的儿子,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秦叔宝无奈,只得作罢。

单冰冰觉得秦叔宝最近总是刻意回避她,心中有些奇怪,便和蓉蓉闲聊时说了出来:“蓉姐姐,你说秦大哥最近怎么了?以前他很照顾我的,可现在……”

蓉蓉听着,心中有些酸涩。她知道秦叔宝对自己有情,可自己却因为过往的经历,不敢接受。如今看到冰冰对叔宝的依赖,她觉得或许撮合他们也是一件好事,便笑道:“冰冰,叔宝对你好,是把你当妹妹看。你也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随后,蓉蓉找到秦叔宝,刻意保持距离,语气也变得客气:“秦将军,以前多谢你的照顾。从今往后,你我便以兄妹相称吧。”

秦叔宝一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和惘然,却也只能点头:“好……好妹妹。”

四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四角。程咬金不明就里,有一次喝酒时开玩笑道:“冰冰,你看你秦大哥人又好,武功又高,不如你就嫁给他吧,我给你们主婚!”

这话一出,单冰冰脸一红,秦叔宝尴尬不已,罗成心中更是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得厉害。从那以后,他变得更加颓废消沉,常常独自一人在寨外喝闷酒。

日子一天天过去,自从杨林退兵后,朝廷竟一直没有派兵前来征剿,瓦岗寨难得地过上了一段安稳日子。但徐茂公却始终忧心忡忡,对秦叔宝道:“这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人不安。通常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这样的。”

一日夜晚,月色朦胧。单冰冰睡不着,在寨内闲逛,见徐茂公正站在高处观星,便走过去打趣道:“茂公先生,又在观星象啊?你看我是什么星?秦大哥又是什么星?”

徐茂公被她打断,有些无奈:“冰冰姑娘,我正在观测天象,请勿打扰。”

单冰冰赌气般道:“不想被打扰,那你去山顶啊!那里高,看得清楚!”

徐茂公闻言,心中一动。瓦岗寨依山而建,山顶地势险要,是防御的重中之重。他当即道:“说得有理!”便带着几个亲兵,匆匆向山顶而去。

刚到山顶,徐茂公便发现不对劲。借着月光,他隐约看到峭壁上有黑影在蠕动,仔细一看,竟是隋兵正沿着绳索,悄悄向上攀爬!

“不好!有敌袭!”徐茂公大喊一声,“快,传令下去,用石头、弓箭攻击!”

亲兵们连忙照办,石块、箭矢如雨点般向峭壁上的隋兵砸去。隋兵猝不及防,纷纷坠落。但还是有一部分隋兵反应迅速,加快了攀爬速度,很快便跨越防线,冲上了山顶,与瓦岗兵士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更让人胆寒的是,这些隋兵竟带着火油弹。他们一到山顶,便点燃火油弹,向山下的瓦岗寨掷去。火油弹落地即燃,很快便引燃了寨内的民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瓦岗寨顿时乱作一团。

“兄弟们,守住山顶!不能让他们再扔火油弹!”徐茂公大喊。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冲上山顶,正是易峰。他看到隋兵在山顶肆虐,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二话不说,径直冲入敌阵。

易峰天生神力,身手更是敏捷异常。他赤手空拳,面对隋兵的刀枪,竟毫不在意。只见他一拳打出,便有一名隋兵被打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一脚踢出,又有几名隋兵被踹下峭壁。隋兵的刀砍在他身上,只留下一道白痕,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好厉害!”瓦岗兵士见状,士气大振。

易峰如入无人之境,在敌阵中冲杀,很快便将冲上山顶的隋兵清理干净。他站在山顶边缘,看着峭壁上还在攀爬的隋兵,冷哼一声,俯身提起几块巨石,猛地向峭壁下砸去。巨石呼啸着落下,将攀爬的隋兵和绳索砸断,再也没有人能冲上山顶。

“易兄弟,好身手!”徐茂公走上前,由衷赞叹。

易峰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山下的火海:“快救火吧。”

瓦岗寨内,秦叔宝、单雄信等人正组织兵士和百姓救火,同时加强戒备,防止隋兵趁机攻城。程咬金也亲自上阵,指挥兵士搬运水桶,虽然忙得满头大汗,却毫无怨言。

罗成和单冰冰也加入了救火的行列。两人在混乱中相遇,罗成下意识地将冰冰护在身后,防止她被掉落的瓦片砸到。单冰冰感受到他的保护,心中一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经过一夜的奋战,大火终于被扑灭,但瓦岗寨也损失惨重,许多民房被烧毁,不少百姓无家可归。

秦叔宝看着一片狼藉的瓦岗寨,眉头紧锁:“看来魏文通已经到了,这次夜袭只是开始。”

徐茂公点头:“魏文通号称‘花刀帅’,武艺高强,且心机深沉,比杨林更难对付。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否则瓦岗寨危矣。”

易峰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他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一场更大的恶战即将来临。而他,也将在这场战斗中,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程咬金走到众人面前,难得地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兄弟们,别怕!他们敢来,咱们就敢打!我程咬金跟他们拼了!”

众将齐声应道:“愿随陛下共进退!”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瓦岗寨的将士们在废墟之上,重新集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决定瓦岗寨的命运。而那些缠绕在他们心中的儿女情长,也将在这场血与火的考验中,迎来新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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