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黑黢麻乌的,罗承建就被一阵钻心的疼给搅和醒了。睡梦中一个翻身,好死不死压到了他爹罗振华留下的“爱的印记”——那饱经沧桑的屁股蛋子,顿时疼得他“嘶”一声倒抽凉气,差点从炕沿上直接弹起来。
他龇牙咧嘴地僵住,一动不敢动,缓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借着窗户纸透进来的那点蒙蒙亮光,他望向炕里边。
林欢欢侧躺着,呼吸均匀绵长,微微隆起的腹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一座安稳的小山丘。笑笑蜷缩在妈妈怀里,小脸睡得红扑扑,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妈妈的衣角。
这画面,静谧得让罗承建心里那点龇牙咧嘴的疼,瞬间被一种暖烘烘、沉甸甸的东西给填满了。
他嘴角咧开,无声地傻笑起来。疼?值了!
轻手轻脚地挪下炕,脚底板刚沾上冰凉的地面,又牵扯到后背的伤,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他像个刚学走路的企鹅,蹑手蹑脚地摸到墙角,提起他那根“争气号”新钓竿,又顺手抄起一个豁了口的破篮子。
用竿稍挑着篮子,一瘸一拐地挪出了家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的凉意,吸入肺里,清冽提神。前世他坐拥亿万身家,出入高档场所,山珍海味吃到腻,可从未有过此刻这般感觉——脚步虽瘸,心却像揣了个小鼓槌,咚咚咚地敲着,充满了劲儿!这叫啥?这就叫奔头!
他熟门熟路地在路边湿润的田埂旁停下,也不嫌脏,蹲下身就开始刨。没一会儿,一大把肥嘟嘟、还在扭动的蚯蚓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有了篮子,方便多了,蚯蚓往里一扔。
又薅了几大把水灵灵的鱼草塞进篮子,罗承建挑着竿,挂着篮,目标明确,嘎悠嘎悠地朝着水库进发。
到了老地方,操作行云流水。鱼草撅吧撅吧,天女散花般往那片水草丰茂处一撒——打窝完成!
挂上一条倒霉的蚯蚓,手臂一扬,“争气号”带着麻线在空中划过一道不甚优美但足够实用的弧线,“噗通”入水。
罗承建往大石头上一坐(屁股接触硬石头时又是一阵酸爽的龇牙咧嘴),心里美滋滋地盘算:新装备,麻线加铁钩,保守估计八斤以内的鱼,甭想挣脱!
这水库……嗯,应该没那种巨物吧?前世休闲钓鱼佬的心态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如今钓鱼,那是养家糊口!是战略物资储备!是给老婆孩子换米换面的硬通货!
可这“硬通货”今天似乎有点不给面子。等了快二十分钟,水面那截芦苇杆做的简易浮标,跟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罗承建心里那点小得意渐渐被焦躁取代。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稳住!老罗!前世又不是没当过光荣的空军飞行员!这才哪儿到哪儿!
又熬了半个多小时,天光都大亮了,水面还是静悄悄。罗承建有点坐不住了,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个风水宝地。就在他准备收竿的当口——
猛地一沉!
那浮标像是被水下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把,瞬间消失!
“来了!” 罗承建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双手瞬间死死攥住“争气号”的竹竿身,腰腹用力(屁股抗议无效),猛地向上一扬竿!
“争气号”不负其名,韧性十足的竹竿瞬间弯成了一张大弓!
麻线绷得笔直,发出细微的“嘣嘣”声!水下的力量极大,左冲右突,拽得罗承建一个趔趄,差点从石头上栽下去!
“好家伙!劲儿不小!” 罗承建又惊又喜,稳住下盘,双臂肌肉贲张,开始小心翼翼地和水下的家伙展开拉锯战。竹竿的韧性被他发挥到极致,遛了足有三五分钟,水下的挣扎才渐渐弱了。
哗啦!
一条金鳞闪闪、足有二斤重的鲤鱼被他提出了水面,尾巴甩得噼啪作响,水珠四溅!
“开门红!大鲤鱼!” 罗承建乐得见牙不见眼,赶紧如法炮制,用草绳穿过鱼鳃,另一头牢牢系在自己脚脖子上,放回浅水区养着。
开了这个张,仿佛打开了水底的闸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罗承建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屁股疼限制了他的移动范围),连收五杆!清一色鲤鱼和板鲫,个头虽然比不上第一条,但胜在数量可观。
鲤鱼基本一斤出头,板鲫能赶上他巴掌长就算不错了。
收获堆在脚边,罗承建把个头大点的继续泡在水里保鲜,小板鲫则丢进篮子,篮底浅浅铺一层水,让它们半死不活地扑腾着,省得乱蹦跶。
小半天时光就在这上鱼的喜悦中飞快溜走。眼看日头快到头顶,火辣辣的阳光烤得人头皮发烫,罗承建估摸着快十一点了,该收工了。
他费力地把系在脚脖子上的鱼提溜起来,又把篮子里的鱼倒腾出来清点。
这一清点,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嚯!还得是八十年代的原生态啊!”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林林总总,小三十条鱼!虽然十几条是小板鲫,但剩下的可都是一斤左右的“硬货”!鲤鱼最多,其次是草鱼,最让他惊喜的是一条足有一斤多、鳞片泛着青黑色光泽的青鱼!为了搞定这条力气贼大的家伙,罗承建可是费了老鼻子劲,胳膊到现在还酸着。
他把鱼尽可能往篮子里塞,塞不进去的就用草绳穿了提着。看着这沉甸甸的收获,罗承建咧着嘴,扯下脖子上那条汗湿发黄的毛巾(本来打算擦汗的),往鱼堆上一盖——财不露白,低调是王道!
虽然只是鱼,但这年月,谁家吃肉能自由?这可是珍贵的蛋白质来源!
到家门口,刚放下篮子,就听见堂屋窗户传来轻微的响动。罗承建一抬头,正好捕捉到林欢欢飞快缩回去的脑袋和那半张带着惊讶与好奇的侧脸。
他心里一乐,装作没看见,先把鱼倒进院子里那个大木盆里,又加了些水。一时间,木盆里鱼头攒动,水花四溅,拥挤得连转身都困难。
罗承建这才走进屋,脸上挂着憨憨的、讨好的笑容:“欢欢,啥时候起来的?早上饭吃了吗?” 他明知故问,就是想找点话头。
林欢欢坐在炕沿,手里补着破洞的衣服,头也没抬,声音淡淡的:“吃了……我是怀孕,又不是断手断脚,还能饿着自己?” 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
“嘿嘿,你瞧我这话说的,该打!” 罗承建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语气放得更软,“我今儿运气不错,钓了不少鱼。咱们吃也吃不完,放久了也不新鲜。我寻思着……去镇上卖一卖?换点钱,买点家里缺的东西。欢欢,你觉得咋样?” 他小心翼翼地征询意见。
林欢欢手里的针线顿了顿,依旧没抬头,声音更淡了:“随你便……不用和我说。” 那语气,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
罗承建心里一揪,知道她心结未解。他厚着脸皮凑近一步,用那种贱兮兮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语气:“哎呀呀!欢欢~你是我老婆,我不和你商量和谁商量嘛~家里大事小事,不都得你点头才行?”
林欢欢捏着针的手指微微用力,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带着点赌气和酸涩:“和你那村花说去……让她给你出主意……”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难堪,眼神飞快地瞟了罗承建一眼。
罗承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尴尬和不知所措清晰地写在脸上。他挠挠头,干笑两声:“咳……那啥……我钓了条青鱼,这玩意儿最好的了算是!中午就给你做了吃!其他的鱼……我留一条草鱼一条鲤鱼晚上炖,剩下的……真拿去卖了啊?” 他语速飞快,说完也不等林欢欢反应,跟火烧屁股似的(主要是真疼),一溜烟窜出了屋子。
院子里,他一边利落地收拾那条青鱼,一边心里叹气:这老绿茶造的孽啊!给欢欢都整出应激反应了!革命尚未成功,老罗仍需努力!路漫漫其修远兮……
收拾青鱼费了点功夫。家里油罐子都快见底了,高端做法是想都别想。罗承建找了个相对完整的豁口盘子,把收拾干净的青鱼摆上,旁边放了一小截葱白和两片薄薄的姜片——去腥三件套精简版。清蒸!最省油也最能保留鲜味!
他麻利地生火,锅里加水,架上蒸屉,把鱼盘子放进去。又把昨晚剩的几个硬邦邦的玉米面窝头放在蒸屉边上,借着蒸汽回软。把炕桌支好,饭菜端上桌。
“来!欢欢,笑笑,开饭!” 罗承建招呼着,脸上是努力挤出的轻松笑容,“欢欢多吃点这青鱼,听说对孕妇特别好!笑笑也吃!多吃鱼聪明!爹在外面盆里给你留了小鱼玩,一会儿吃过饭,跟妈妈玩一会儿小鱼,然后就得乖乖睡午觉了,知道不?”
笑笑坐在妈妈旁边,经过昨天“开飞机”和烤鱼的“贿赂”,对罗承建的恐惧明显消减了不少。小孩子对爱的渴望是天生的。她看看罗承建,又看看妈妈,乖乖地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嗯。”
罗承建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心都要化了,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笑笑真乖!”
他转头看向林欢欢,语气带着点商量和不易察觉的急切:“欢欢,去镇上还有十几里路呢,我这得背着东西,得赶紧出发了。去晚了,回来就得摸黑……”
林欢欢正夹了一小块鱼肉,闻言动作一顿。她低着头,沉默了几秒,才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挤出一句:“你……你还没吃东西呢……吃一口再走吧……” 话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丝微弱的关心。
罗承建心头一暖,笑容更大了些:“我就不吃了!家里这点粮食,都是爹妈拿来的,我的口粮都自己送出去了!少吃一口应该的,就当是我该受的惩罚!你们娘俩吃好就行!” 他说得大义凛然,摆摆手,转身就出了屋。
院子里,他看着装满鱼的破背篓犯了愁。这破玩意儿四处漏风,装点干草还行,装活鱼走十几里路,到了镇上鱼也成鱼干了。
目光扫过厢房屋顶,有了!他搬来梯子(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小心翼翼地从屋顶边缘撕下一大块还算完好的防水油布。
把油布仔细地垫在背篓里面,又往里面倒了小半桶清水,这才把除了那条青鱼和特意留下的一条草鱼、一条鲤鱼之外的所有鱼,一股脑倒了进去。
背篓瞬间变得死沉!罗承建试了试,费了老鼻子劲才背起来,压得他后背的伤隐隐作痛。他一手拎起那条留下的草鱼,刚要走,猛地想起前世听人说过,孕妇需要陪伴,心情很重要。
自己这一去大半天,欢欢一个人在家,万一又胡思乱想……
“有了!” 他眼睛一亮,拎着草鱼,一瘸一拐却速度不慢地冲向了老宅。
“丽丽!丽丽!” 刚到门口他就喊。
独自在家的老妹罗丽丽应声跑了出来:“大哥?”
罗承建把手里扑腾的草鱼递过去:“拿着!找个盆放水养着!晚上爹妈下工回来,让妈做了给你们加餐!” 他顿了顿,看着妹妹清秀的小脸,嘱咐道,“放了鱼,你就去我家,陪你嫂子说说话,解解闷儿,知道不?”
罗丽丽乖巧地点点头:“嗯!知道了大哥!”
罗承建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压低声音笑道:“真乖!晚上就在我家吃!省得在家,建业建兵那俩混小子跟你抢鱼吃!你嫂子和小侄女吃得不多,没人跟你抢!”
罗丽丽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家里的好东西,确实经常轮不到她这个女孩儿。“谢谢大哥!我这就去放鱼!” 小姑娘欢快地跑回院子。
看着妹妹小小的背影,罗承建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认命地背起那沉甸甸的背篓,踏上了前往双溪镇的“征途”。
十几里路,背着小五十斤的鱼和水,顶着伏天正午能把人烤化的毒日头,屁股还带着“爱的印记”……罗承建感觉自己像头负重拉磨的老驴,每一步都走得汗流浃背,龇牙咧嘴。
十几里路,硬是让他走出了两万五千里长征的气势。终于,在下午两点左右,他像只被太阳烤蔫的虾米,脚步虚浮地挪进了双溪镇的地界。
镇子不大,一条主街,两边多是砖瓦房,比村里气派些,但也透着股陈旧。街上行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放下背篓,罗承建靠着树荫大口喘气,感觉肩膀和后背都不是自己的了。歇了口气,他开始琢磨:鱼卖给谁?镇上居民手头也不宽裕,买鱼改善生活的意愿恐怕不高……
他脑子飞快转动。前世积累的商业嗅觉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医院!对,镇医院!无论是生孩子的产妇,还是住院养病的伤患,鱼汤都是滋补的佳品!家属肯定舍得花钱!
目标明确!罗承建重新背起背篓,吭哧吭哧地挪到了镇医院门口。找了个枝繁叶茂的大树荫,放下背篓,揭开油布一角,露出里面活蹦乱跳、银光闪闪的鲜鱼。
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扯开嗓子就吆喝起来,声音洪亮,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朴实和热情:
“卖鱼喽!卖鱼喽!新鲜的鲤鱼草鱼!刚出水库,活蹦乱跳!炖汤味美又滋补!大补元气!给怀孕的媳妇儿补身子,奶水足!给坐月子的补营养,恢复快!给住院养伤的补气血,好得快!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村没这店喽!”
这吆喝词,精准地戳中了医院门口潜在客户的心窝子。很快,几个四十来岁、穿着打扮像是家属的大妈就被吸引了过来,围在背篓边探头探脑。
“哟,小伙子,你这鱼看着是挺新鲜哈?咋卖的?” 一个圆脸盘、嗓门挺大的大妈率先开口。
罗承建立刻堆起十二分的笑容,热情介绍:“大姐您眼力真好!我这鱼,草鱼两块五一斤,鲤鱼一块五一斤!您瞧瞧这鳞片,多亮!您摸摸这身子,多硬实!保证是今天早上现捞的,从水库到您手里,没超过半天!”
“两块五?一块五?” 旁边一个瘦高个、颧骨有点高的阿姨皱起眉头,“小伙子,你这价可不便宜啊!街口老李头那鱼摊,草鱼才卖两块二,鲤鱼一块二!你这贵了三四毛呢!”
罗承建丝毫不慌,笑容不变,语气更加诚恳:“哎呦我的好大姐!您说的那是啥鱼啊?能跟我这比吗?他那鱼,指不定在盆里养了几天了,蔫头耷脑的,炖出来汤都发浑!您再看看我这!”
他伸手从背篓里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那鱼尾巴甩得啪啪响,水珠溅了老高,“您听听这动静!看看这精神头!吃鱼不就图个新鲜劲儿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大妈,话锋一转,直击痛点:“再说了,大姐们来医院是干嘛的?那肯定是家里有要紧的人啊!要么是添丁进口的大喜事,要么是盼着亲人早点康复!这鱼汤啊,最是滋补清淡,医生肯定也建议吃点好的补补,而且肯定也说得吃清淡点吧?您说,是省那几毛钱买条不新鲜的凑合呢?还是多花点,给家里人炖一锅鲜掉眉毛、真正滋补的好汤?哪个更划算?哪个更能显出您的心意?”
这番话,入情入理,又带着点煽动性。那圆脸大妈明显被说动了,看着罗承建手里那条精神十足的草鱼,点了点头:“小伙子你会说话!听着在理!行,给我来条鲤鱼!要大点的,给我儿媳妇炖汤下奶!”
“好嘞!大姐您爽快!” 罗承建立刻眉开眼笑,麻利地从背篓里挑出一条个头最大、看着最精神的鲤鱼,拎起来掂了掂,“您看这条!绝对够分量!我估摸着得有一斤六七两!这样,大姐您照顾我生意,我也不能小气!给您算一斤四两!两块一毛钱,您给我两块整就成!您要是不放心,回去找医院食堂借个秤称一称,要是少了一钱,您明天来找我,我给您补一条大的!或者退钱都行!您看,鱼我都给您穿好草绳了,提着就走,方便!”
圆脸大妈一看那鱼,确实不止一斤四两,罗承建又说得这么敞亮,顿时眉开眼笑:“行!小伙子实诚!这两块钱你拿着!” 她爽快地付了钱,接过鱼,还不忘叮嘱:“明天要是还有鱼,给我留条草鱼啊!我儿媳妇爱吃草鱼!”
“得嘞!谢谢大姐!恭喜您抱大孙子啦!” 罗承建嘴甜地送上祝福。
“哈哈哈,同喜同喜!” 大妈乐呵呵地提着鱼走了。
有了这个开门红,罗承建更是信心十足。他如法炮制,面对不同的顾客,灵活运用“新鲜论”、“滋补论”、“划算论”,再加上主动抹零(少算一二两)、打包票(不够称包换)的“组合拳”,很快就把背篓里那些一斤多的鲤鱼、草鱼卖了个七七八八。
“大姐,您看这草鱼多肥!炖汤油汪汪的,最下奶!给您算一斤三两,三块二毛五,您给三块二!”
“大娘,给大爷补身子吧?鲤鱼好!温补!这条算您一斤二两,一块八!您给一块七!”
“这位大哥,媳妇刚生?恭喜啊!来条鲤鱼!算您一斤半,两块二!再送您两条小鲫鱼给娃熬汤底!不要钱!”
他嘴皮子利索,笑容热情,态度诚恳,价格也“灵活”得让人舒服。那些原本嫌贵或者犹豫的大妈大婶,大多被他忽悠得心甘情愿掏了腰包。
最后,背篓里只剩下那十几条没人太看得上的小板鲫了。
罗承建也不气馁。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吆喝策略:
“处理小鱼喽!新鲜小鲫鱼!炖汤熬奶,营养都在汤里!五毛钱三条!买五条送一条!便宜实惠!给产妇熬汤底,给娃熬点米糊,鲜得很呐!过了这村,小鱼可就被我拿回去喂猫了!”
这“清仓处理”、“买赠”的套路一出,加上价格确实便宜,很快又吸引了一些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你三条,我五条,不一会儿,那堆小板鲫也被抢购一空!
看着空空如也、只剩下湿漉漉油布和一点水的背篓,罗承建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但心里却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他小心翼翼地把卖鱼得来的钱掏出来,躲在树荫下点了一遍又一遍。
“一块,两块……五块……十块……十五……二十……二十三块七毛五!” 罗承建眼睛放光,心里乐开了花!二十多块!在1981年,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够干不少事了!
“树兄,谢了啊!” 罗承建拍了拍给他提供阴凉的大树,又豪气地把背篓里剩的那点水“哗啦”一下全浇在了树根下,“这点水,就当兄弟请你喝的了!”
他美滋滋地把钱揣进贴身的裤兜里,拍了拍,感觉无比踏实。背起空背篓,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直奔镇上唯一的供销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