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夜半挖沟后的第二天，镇子表面上恢复了宁静。集市依旧摆满蔬果，炊烟照旧升起，可人们的眼神里多了一层慌乱。谁都不敢再提那条沟里渗出的血水，更没人愿意回忆王三魁手上的烙印。
林河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铁锹翻土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每一下都像敲在心口。到夜里，他索性躺在院子里，盯着天幕发呆。
风吹得屋檐的瓦片轻轻晃动，偶尔发出“咔嗒”一声。林河以为只是风大，不料紧接着，“咚——咚——”的声响从脚下传来，仿佛有人在地下敲击铁器。
他猛地坐起，屏住呼吸。那声响并不急促，却极其规律，每一次敲击之间，间隔恰好七息。
林河想起昨夜沟壁上的血手印，背脊一阵发凉。
他悄悄走到院门口，院外空无一人。可那“咚咚”的声响仍在，像从地底深处传来。
父亲林守义也醒了，推门出来，脸色阴沉。
“你听见了？”
林河点头。
“别问，别说。”父亲低声喝止，随即提灯走到屋角，敲了三下木柱，似乎是在试探。可地下的声响仍未停歇，反而更沉重，像有什么庞然之物在翻动。
“这是……什么？”林河忍不住追问。
林守义却一声不吭，只紧紧握住灯杆，手指发白。
与此同时，赵清雅在屋中辗转难眠。她忽然梦见槐树根下有东西在挣扎，一只只手推挤着地层，发出“哐哐”的硬物撞击声。她惊醒时，梦里的声音竟与窗外的声响一模一样。
她抱着符纸，颤抖着走出门。街道空荡，却见远处的林家院子里，也有人抬头四顾。那是林河。两人隔着雾气对望，心头同时一震——他们听到的是同一种声响。
很快，声响传遍北舞渡。镇口石阵附近传来低低的回音，仿佛有人在石下敲击。胆子小的村妇当即嚎哭，说是“舞祖的锁链要断了”。
齐师傅赶到石阵，拿着铜锤敲了几下镇石，石声沉闷，却与地下的“咚咚”诡异重合。他额头冒汗，嘴里低声骂：“该死，这东西不是今晚才动的，早就醒过来。”
人群一阵哗然。有人提议去搬祠堂的祖牌，有人嚷着点天灯驱邪。可更多的人选择沉默，像被某种力量压住嗓子，不敢发声。
深夜，志远再次出现。他面色冷峻，眼神盯着石阵。
“这不是普通声响，”他说，“是骨器在呼吸。你们以为挖沟只是泥土？错了。那下面，是禁物。”
“禁物？”林河追问。
志远没有正面回答，只冷冷吐出一句：“一旦出土，整个北舞渡都会随之陪葬。”
众人一阵心悸。有人要质问，却被他冰冷的目光压下去。
声响持续到拂晓，才渐渐消散。可所有人都清楚，那不是幻听，而是某种正在靠近的实物。
林河回到院中，发现墙角落下一块碎石，竟与昨夜声响的节奏一致。他伸手触摸时，石头表面冰冷刺骨，仿佛藏着心跳。
他心里第一次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或许，整个北舞渡镇，正建在一个巨大的“器物”之上。而它，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