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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底,似乎有微光闪动,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贾家……那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你一大爷他啊……

”聋老太太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又带着点讥诮的神情:“他指望着贾东旭给他养老送终呢!

可他自己呢?又舍不得兜里那点黄白之物!舍不得掏真金白银!那怎么办?”

聋老太太的拐杖在地上轻轻顿了顿,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就想着忽悠你!忽悠你这个傻柱子!去替他填那个窟窿!

让你去当那个冤大头!让你去接济贾家!让你去当贾东旭的‘爹’!等将来他易中海老了,贾东旭念着的是他的‘恩情’,自然也得顺带着伺候伺候他!

这算盘珠子打的……隔着三条胡同都听得见响!”

傻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些算计,他早已心知肚明。

聋老太太看着傻柱平静的脸,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嘲和无奈:“这些事儿老婆子我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

可我为什么一直装聋作哑?不跟你点破?”

她抬起枯瘦的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柱子你也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这些年多亏了你一大妈伺候着。

端茶倒水,浆洗缝补,没短了我一口热乎的。一大妈是个好人心善。

可她是易中海的婆娘!我要是……要是把这事儿给你点透了,把易中海那点花花肠子捅破了……”

聋老太太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沧桑和无力:“那我这老婆子往后……还怎么在这院里待?

一大妈心里能没疙瘩?易中海能给我好脸?我这把老骨头,还指望着能有个善终呢……”

她浑浊的目光落在傻柱脸上,带着一丝深藏的担忧和审视:“再说你傻柱子,你以前是个什么性子?

混不吝!轴!认死理儿!还一门心思扑在贾家那小媳妇身上!老婆子我就是跟你说了,你能听进去?

你能信?搞不好你还觉得,我这老婆子挑拨离间,坏了你跟一大爷的‘情分’!那我图啥?”

聋老太太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盒,打开的桃酥上。金黄的酥皮在油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拿起一块,没有吃,只是放在眼前细细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就像这桃酥……”聋老太太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伤:

“你上次给我送还是三年前吧?你刚转正,拿了第一个月工资,欢天喜地地跑去稻香村买的,那时候,你心里还记挂着奶奶……”

她抬起眼,看着傻柱,眼神里有欣慰,但更多的是被岁月磨砺出的清醒,和一丝淡淡的失落:“可这三年,傻柱子你对奶奶,是有些冷淡了啊……”

傻柱听着聋老太太这番,掏心窝子的话,看着她摩挲桃酥时,那珍视又落寞的神情,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酸涩,愧疚,还有一丝暖流涌过。

他站起身,走到聋老太太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聋老太太那张,布满皱纹却依旧慈祥的脸,脸上露出真诚的歉意:“奶奶,是我错了。”

他声音低沉而坚定:“以前是我糊涂是我混账。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分不清谁是真心对我好。”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聋老太太那只,枯瘦冰凉的手:“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何雨柱,再不是以前那个傻柱子了!”

“我向您保证!只要有我柱子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您!什么一大妈一大爷,往后靠边站!以后您的养老我柱子包了!”

傻柱的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自信和担当:“您别担心饥荒!荒年饿不死厨子!这话我放这儿!往后……”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充满了勃勃生机和不容置疑的笃定:“咱家!一周最少吃一次肉!三天最少沾一点荤腥!”

“这是我何雨柱!跟您立下的军令状!”

聋老太太静静地听着,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傻柱。

看着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清明和锐利,看着他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歉意,和斩钉截铁的承诺。

聋老太太的手在傻柱温暖的手掌里,微微颤抖起来。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层刻意维持的平静和沧桑,如同冰雪消融般缓缓褪去。

一丝真切的、发自内心的、如同春日暖阳般的笑意,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从她眼底深处漾开,迅速扩散到整张脸庞。

那笑容,越来越盛,越来越明亮,饱含着欣慰、喜悦、如释重负,还有一种看到自家最顽劣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的骄傲!

她反手紧紧握住了傻柱的手,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好!”

“好!”

“好!”

聋老太太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不大,却一声比一声洪亮,一声比一声畅快!

那浑浊的老眼里,似乎有晶莹的水光在灯下闪烁。

她看着傻柱,如同看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如同秋日里盛开的菊花,灿烂而温暖。

“我的好柱子!你真的长大了,你这话奶奶……信你!”

傻柱从聋老太太那间,暖意融融的屋子出来,重新踏入四合院,腊月凛冽的寒风里,傻柱脸上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只剩下一种冰封般的沉静。

他拎着那个空了的油纸点心盒,脚步沉稳地穿过中院。

院子里,退钱的闹剧已经接近尾声。闫富贵还在拨拉着算盘珠子,给最后几个邻居结算。

拿到钱的,脸上带着点意外之喜,没拿到的,伸长脖子等着。

看到傻柱拎着空盒子从后院出来,一道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身上,混杂着探究、敬畏、幸灾乐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傻柱目不斜视,径直回了自己那间空旷冰冷的房间。反手关上门,将那几十道目光隔绝在外。

屋里没点灯,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和远处邻居家窗户透出的昏黄光晕,勉强勾勒出破旧家具的轮廓。

傻柱走到墙角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没点灯,就这么在黑暗中坐着。聋老太太最后那番话,如同冰冷的溪流,在他脑海里反复冲刷。

“我这老婆子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可我为什么一直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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