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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言一把推开秦枭凑过来的手臂,眉头微蹙。

“医务室今天伤患多,刘医生一个人怕忙不过来,我去看看能帮上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冷静,说完转身就朝医务室方向走去。

秦枭叼着雪茄,看着沈言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医务室的走廊拐角,啧了一声,倒也没强求,转身找了个背风的角落,慢悠悠地点燃了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眼神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医务室里果然人满为患,血腥味、消毒水味和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

老医生刘伯满头大汗,正在给一个手臂骨折的犯人打夹板,动作有些力不从心。

旁边,一个穿着崭新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医生正动作麻利地给一个头破血流的犯人清创缝合,手法干净利落。

这是临时调来支援的顾允堂医生,很年轻,面容清秀,气质斯文,在一群凶神恶煞的犯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刘医生,我来帮忙。”沈言的声音清冽。

刘医生抬头,看到沈言,疲惫的脸上立刻露出感激:“沈先生?太好了!快,这边!”

沈言也早已挽起袖子,他大学时选修过急救,此刻正熟练地帮一个手臂被划开大口子的犯人按压止血、清理伤口。他的动作冷静、专业,与周围的环境形成奇异的反差。

“疼……疼死了……”那犯人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哀嚎一边忍不住诉苦,“妈的,老子就是偷了辆破摩托车……判了两年……结果进来被龙哥那帮人当牲口使唤……今天要不是跑慢点,腿都让人打断了……这他妈什么世道……”

沈言手上的动作没停,声音却比平时温和了些许,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安抚:“忍一忍,伤口清理干净才不容易感染。先保住胳膊。”

旁边另一个脸上带伤的年轻犯人听到,也忍不住开口,带着哭腔:“……我也是……我就是个扒手,就想混口饭吃……进来就被疤哥……哦不,现在被王刚他们逼着去打架,不去就往死里打……”

“申诉过吗?”沈言将纱布剪断,打好结,抬眼看着那瘦小犯人。

“申……申诉?”犯人茫然地摇头,“那玩意儿怎么写?写了有用吗?谁会理我们这种人?”

沈言沉默了一下,目光扫过周围几张同样带着绝望和麻木的脸。他站起身,走到同样忙得不可开交的刘伯身边:“刘医生,能借我纸笔吗?”

刘伯正给一个犯人固定夹板,闻言一愣,抬头看到沈言沉静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欣赏。

他二话没说,从抽屉里翻出几张监狱内部用的记录纸和一支圆珠笔递给沈言:“给,沈先生。”

“谢谢。”沈言接过,走到医务室角落一张相对空着的桌子旁坐下。他看向那个瘦小的犯人:“你叫什么名字?犯什么事进来的?具体判了多久?觉得量刑过重还是有其他冤屈?慢慢说,我帮你写申诉状。”

犯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报上名字和情况。沈言垂眸,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字迹清隽有力。他边写边简明扼要地解释申诉的程序、需要准备的材料、递交的渠道和可能的时间。

这一幕,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沈……沈哥!能帮我也看看吗?我就是被人当枪使了,主犯跑了,我顶了重罪……”

“沈律师!我那个案子证据有问题!我……”

“还有我!我是被冤枉的……”

霎时间,好几个伤势不算太重、但长期处于边缘被欺压的犯人像是看到了救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不公,眼中重新燃起了微弱的希望。

原本死气沉沉的医务室角落,竟因为几张申诉状而涌动起一股压抑已久的生机。

角落里,一个蜷缩在长椅上打着吊针、形容枯槁的中年犯人,浑浊的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缝隙,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伏案疾书的沈言,眼神复杂难辨。

顾允堂处理完手头一个伤员的缝合,直起身,轻轻舒了口气。他摘下沾了血迹的橡胶手套,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角落那安静书写的身影吸引。

沈言低着头,侧脸线条在医务室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清冷而专注,与周遭的混乱血腥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顾允堂镜片后的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浓浓的好奇。

他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走到沈言桌边,带着温和的笑意:“这位……先生,字写得真漂亮,逻辑也很清晰。我是顾允堂,新来的支援医生。冒昧问一下,您贵姓,您之前的工作是?”

沈言停下笔,抬起头,礼貌而疏离地点点头:“沈言。律师。” 语气简洁,没有多余的话。

“律师?”顾允堂惊讶地挑眉,目光在沈言身上那身囚服和他清俊的容颜间来回扫视,疑惑更深,“像沈先生这样的人……怎么会……”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沈言垂下眼睫,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语气平淡:

“触犯了法律,自然要承担代价。在哪里服刑,都一样。” 他拿起笔,准备继续书写,显然不愿多谈。

就在这时,医务室门口的光线一暗。

秦枭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捕捉到了顾允堂站在沈言桌边、两人似乎“相谈甚欢”的画面,尤其是顾允堂看沈言时那毫不掩饰的欣赏眼神,瞬间点燃了他心底那团无名火!

“操!”秦枭低骂一声,大步流星地跨进来,带着一身未散的烟草味和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径直走到沈言身边,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又充满占有欲地一把将沈言从椅子上揽进怀里!力道之大,让沈言猝不及防地撞进他坚实的胸膛。

“聊什么呢?这么热乎?”秦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醋意和警告,眼神如刀般刮过顾允堂。

沈言被他勒得生疼,又气又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强压着火气,用手肘抵着秦枭的胸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秦枭!你答应过在别人面前不乱来的!放手!”

秦枭感受到怀里人的抗拒,看着沈言强压怒意的眼神,听到沈言说“别人”二字,醋味淡了一点,松开了他。

医务室里的犯人和刘伯已经见怪不怪了。

顾允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秦枭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惊得后退了半步。他看着秦枭对沈言那充满独占欲的姿势,又看看沈言那清冷中带着隐忍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两人之间那不同寻常的、且明显带着强制意味的关系。

他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深深的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像沈言这样的人物,在这座吃人的监狱里,沦为强者的禁脔,似乎……也并不意外。

刘伯人老成精,见状立刻打圆场,一把拉住还有些愣神的顾允堂:“哎哟小顾!快!那边又送来两个新伤员,情况不太好,你快跟我来看看!” 他不由分说地把顾允堂拽离了这片无形的风暴中心。

沈言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笔继续刚才的事,秦枭看着沈言露出来的那截白皙的脖颈,又把注意力放回沈言桌上那叠写满字的信纸上。

他大咧咧地拖过旁边一张椅子,反着跨坐下来,双臂搭在椅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像个好奇的大型犬,凑近沈言:“喂,写什么玩意儿呢?给老子看看?”

沈言头也不抬地继续写,但终究还是回了他一句:“申诉状。”

“哦?帮谁申诉?”秦枭饶有兴致地问,目光扫过桌对面那个因为他的靠近而开始瑟瑟发抖的犯人。

那犯人被秦枭的目光一扫,吓得魂飞魄散,刚才还能说会道,此刻舌头像打了结,语无伦次:“枭、枭哥……我、我那个……顶包……不是……我……”

沈言对那个吓得脸色发白、话都说不利索的瘦小犯人说:“别怕,继续。你刚才说到,案发时你有不在场证明,但警方没有采信?”

犯人看着旁边杵着的煞神秦枭,腿肚子都在打颤,刚才想好的词全忘光了,结结巴巴:“是……是……那个……我……我那天……其实在……在……”

他“在”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眼神惊恐地瞟着秦枭。

沈言微微蹙眉,放柔了声音,这是他做律师时安抚当事人的本能习惯,温和而富有耐心:“别紧张,慢慢想,把时间、地点、能证明你的人,尽量详细地说出来。证据链需要完整。”

这温和的语气,如同春风拂过冰面,是秦枭从未在沈言身上感受过的!

秦枭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言——这小子对自己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浑身炸刺,要么就是被迫隐忍,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这种春风化雨般的温柔态度?!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嫉妒和委屈的怒火“腾”地冲上秦枭的脑门!

好啊!对着外人,对着个刚认识的、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医生,就能这么温声细语?!对着老子就横眉冷对?!

沈言专注于引导犯人回忆,并未察觉身边骤然降至冰点的低气压和秦枭那张已经黑得能刮下二两锅底灰的脸。

犯人被沈言温和的态度稍稍安抚,刚鼓起勇气要继续说:“我那天在……”

他话还没说完,秦枭已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几步跨到桌前,根本不给沈言反应的时间!

他大手一伸,直接穿过沈言的腋下和膝弯,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的沈言捞了起来,像扛沙袋一样,直接将他扛在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上!

“啊!”沈言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手中的笔和纸散落一地。

整个医务室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石化在原地!刘医生手里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顾允堂震惊地张大了嘴,犯人们连呻吟都忘了!

秦枭根本不管众人的反应,扛着挣扎的沈言,转身就往外走,步伐又大又急,像一阵黑色的旋风,瞬间卷出了医务室。

医务室后面,是一条堆放废弃医疗器材和杂物的狭窄小巷,光线昏暗。

秦枭扛着沈言走进来,动作看似粗鲁,却在将人放下的瞬间,手臂巧妙地卸了力,轻轻地将沈言抵在了冰冷的砖墙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可能磕碰到他的杂物。

沈言被扛得头晕眼花,脚一沾地,立刻用力推搡着秦枭的胸膛,气得脸颊泛红,“我在做正事!你……”

昏暗的光线下,他眼神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委屈,像一头被抢走了心爱骨头的恶犬。

“沈言!”秦枭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控诉,“你他妈什么意思?!”

沈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莫名其妙,语气也冷了下来:“秦枭!你又发什么疯?!”

“老子发疯?”秦枭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沈言的额头,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老子他妈在外面打生打死!你倒好!在里头跟那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医生眉来眼去、有说有笑!”

秦枭的声音越说越高,带着浓浓的醋意,“你对那些个废物犯人温声细语!哄得他们跟见了亲爹似的!怎么?沈大律师的温柔体贴是批发的?是个人都能领一份?!”

他猛地捏住沈言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眼底翻涌着受伤的怒火和强烈的占有欲:

“老子呢?!嗯?沈言!你对老子是什么态度?!冷冰冰!硬邦邦!不是拿剪子戳老子喉咙就是拿话噎死老子!老子碰你一下跟要你命似的!怎么?老子的脸就他妈那么招你烦?!让你连个好脸色都舍不得给?!”

“那个姓顾的才认识你几分钟?!你看他的眼神都比看老子顺眼!还有那些犯人,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你沈大律师温言软语地哄着?!”

秦枭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感到无比委屈的雄狮,低吼着控诉:

“老子为你挡了多少刀子?为你废了多少人?你他妈喝药老子都怕你苦着!结果呢?!沈言!你他妈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区别对待!双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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