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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咸腥的海风日复一日地雕刻着海岸线,也雕琢着“李佳怡”这个崭新的身份。曾经的林霖,如今举手投足间已染上海边女儿的风霜与利落。然而,在这看似寻常的渔民生活之下,潜藏着她颠覆常理的秘密——“意识实验室”。

自从李佳怡展现出惊人的捕鱼能力,楚姨那张刻着风霜的脸便如同六月天,说变就变。最初的狂喜过后,一种更炽热的情绪在她眼底燃烧——那是贪婪的火焰,烧得她坐立不安。

一天破晓,薄雾如纱。李佳怡再次独自驾着小舢板出海。凝神静气,意念微动,淡蓝色的全息光晕在她视野边缘展开。“海洋生物动态扫描与概率预测模块”无声运转,洋流、温度、鱼群模型瞬间演算完毕。一个精确的坐标点闪烁。渔网如天女散花,精准撒落。收网时,船身猛地一沉,银鳞闪烁的鱼群在网中翻腾跳跃,沉甸甸的渔获几乎压弯了船舷。岸上的老渔民们看得直咂舌,议论纷纷:“阿怡这丫头…真神了!指哪打哪,海龙王点化过吧?”

李佳怡驾着小船,载着满舱的活蹦乱跳,缓缓靠岸。船还未停稳,楚姨早已按捺不住,像只闻到腥味的猫,敏捷地跳上了船头。她粗糙的手急切地翻弄着网中的鱼,双眼放光,啧啧赞叹,声音因兴奋而拔高:“哎哟我的佳怡呀!看看这鱼!又大又肥!这金灿灿的黄花,这银闪闪的带鱼…了不得啊!你在哪打的宝地?以后咱们两家可绑一块儿干吧!一条船,一起出海,五五分成,姨保管亏不了你!”

李佳怡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解开缆绳的手都没停一下,“随你吧,姨说了算。” 她语气平静无波,仿佛谈论的不是关乎生计的大事,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姨得了准信,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已经看到大把的钞票飞进口袋。然而,这笑容背后的算计,却如海蛇般悄然浮出水面。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当渔船满载而归,在靠岸前的混乱中,楚姨和榆柜总会“眼疾手快”。她佯装帮忙整理渔网,粗糙的手却像长了钩子,专拣那最大最肥、鳞片最亮、能卖上高价的鱼——黄花鱼、大鲳鱼、肥美的石斑。她动作麻利而隐蔽,迅速将鱼塞进他们船板下那个她“专用”的、不起眼的破水桶。眼神闪烁着,不时偷瞄李佳怡,见她似乎没注意,便暗自得意。

李佳怡看在眼里,起初只是心头微沉。她念着救命之恩,想着“多少金钱也换不来一条命”,便隐忍不发。然而楚姨的胃口越来越大,藏得也越来越多。李佳怡心中那点感激,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无奈取代。她索性不再费力分鱼了——那场面,看着楚姨他们贪婪地挑拣,实在刺眼。她直接将所有渔获统一售卖。

到了分钱的时候,才是楚姨“伶俐”尽显的时刻。她会凑到李佳怡身边,手指蘸着唾沫,一遍遍数着那叠皱巴巴的钞票,嘴里念念有词:“佳怡啊,你看,今天这船油费可不便宜…昨儿那网绳又磨坏了一截,得换新的…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天天跟着出海,腰都直不起来了,得买点膏药贴贴…” 她总能找出各种名目,仿佛每一分钱都沾着她的辛劳与成本。最终,她会将明显少于一半的钱塞给李佳怡,嘴里还说着:“拿着拿着,姨还能亏了你不成?咱们可是一家人!” 那神情,仿佛给了天大的恩惠。

若李佳怡沉默接过,她便觉得占了便宜,下次藏鱼更大胆,分钱时克扣更狠。若李佳怡偶尔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她手中明显薄了许多的那份钱,楚姨便会立刻换上另一副面孔,堆起夸张的愁苦:“哎哟,佳怡你是不知道,你榆柜叔的老毛病又犯了,抓药钱贵着呢…家里米缸又快见底了…” 手指却将那几张多出来的钞票攥得死紧,生怕谁抢了去。

她望着楚姨远去那矮小却透着精明算计的背影,望着她因紧握钱币而微微佝偻的肩膀,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楚姨每次分钱时那飞快转动的眼珠、蘸着唾沫数钱的手指、为多占一点便宜而瞬间堆起的谄笑与愁容……一幕幕,活灵活现。

就在这时,一首旧时读过的小诗,字字句句,如同被海浪冲刷上岸的贝壳,清晰地浮现在她“意识实验室”那冷静的数据流背景之上,与楚姨的种种行径完美重叠:

《讥小利》

见利忙伸指,

逢亏便皱眉,

杯茶争浅满,

粒米较盈亏,

人前称伶俐,

事后惹人嗤,

若问何颜面,

唯余算计痴 。

这诗句像冰冷的银针,精准地刺穿了楚姨所有行为的外衣。李佳怡轻轻叹了口气,嘴角扯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她将手中那几张单薄的纸币随意揣进口袋,转身默默收拾起渔具。海风吹过,带着咸腥,也带着一丝洞悉世情后的漠然。救命之恩如山重,可这日日上演的“杯茶争浅满,粒米较盈亏”,也实实在在地磨损着人心。她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心中默念:“唯余算计痴…罢了,随她痴去吧。”

码头边,刚从李佳怡船上卸下的鱼获,银光闪闪,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着浓烈的海腥气。李佳怡坐在一张磨得发亮的小马扎上,面对这座“鱼山”,神情专注而平静。她手中那把再普通不过的渔刀,此刻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旁人眼中,只见刀光闪烁,快得拉出了道道残影!这并非蛮力,而是她悄然启动了“意识实验室”的微观动态捕捉与路径规划模块。在她独特的视野里,每一条鱼的内部结构都如同被X光透视般清晰呈现:鱼骨的走向、内脏的精确位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效率远超最熟练的老渔工十倍不止!转眼间,那座“鱼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精心陈列的艺术品般的鱼片、鱼块、鱼骨。阳光照射下,处理好的鱼肉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专门收高档鱼获的老板看得眼睛发直,拍着大腿直喊:“神了!这手艺绝了!我出双倍价,以后你的货我全包了!”

楚姨和榆柜站在一旁,看着哗啦啦流入钱袋的双倍钞票,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李佳怡的到来,简直像给她们家砸下了一座金矿!破旧的屋子翻新了,顿顿有了荤腥,楚姨甚至悄悄给自己添了副沉甸甸的银镯子,走路都带着叮当响的得意。她们的生活,真真是翻天覆地,鸟枪换炮了。

然而,人心啊,就像填不满的海沟。尝到了巨大的甜头,楚姨和榆柜的胃口被撑得更大了。她们习惯了李佳怡带来的滚滚财源,把这当成了天经地义,眼里只剩下“还要更多”、“更要牢牢抓住”。对李佳怡的依赖,渐渐扭曲成一种病态的占有欲,生怕这“摇钱树”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或者分心去管别的事。

这天,海风带着不寻常的躁动。李佳怡刚处理完一批鱼获,正准备稍作休息,忽然一阵凄厉、断断续续的哨音穿透了海风,隐约从远海传来!

“求救哨?!”楚姨惊得从小凳上弹起,冲到窗边眺望。

李佳怡的心猛地一沉。这声音…是国际通用的海上遇险信号!她瞬间关闭了实验室的视觉投影,只保留基础的环境扫描功能,快步走到楚姨身边。

薄雾笼罩的海面上,隐约可见一个翻覆的快艇残骸在浪涛中沉浮,一个橙色的身影正死死扒着一块漂浮的塑料板,在汹涌的海浪中时隐时现,哨音正是从他口中发出,已变得微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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