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温已经来到了白天的演武场。
地上倒着的道士和隐士都被雾气缠着。
苦苦挣扎,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不仅如此,树上的魂玉也被雾气裹挟着。
树下的男人一身白衣,外搭象白色的褡护,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广袖长衫,荷花暗纹隐约可见,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腰间系着的宫绦——
那一对流苏大的能当拂尘使。
就这不浊于世的小模样,你说他是魔,还是坏透透的那种。
我不信。
可他真的是。
无拘似乎是察觉了厉温的到来,突然从转身,直直面向对方,惊地厉温下意识摆出攻击的姿态——
这乌漆麻黑的卡兰姿大眼睛谁看都害怕好嘛?!
虽然无拘的眼睛一点眼白都没有,但他视力完全没问题。
“哎呀呀……”
被恭人指着的无拘毫无惧色,竟笑眯眯地抖开手上的白绢扇,反问道:
“这就是对你大舅子的态度吗?”
说罢,踮起脚准备上前——
“退下!”厉温见状,猛将恭人朝地面划了一下,但见地面瞬间浮现出一道门槛似的金光。
这道金光还真让无拘不敢向前了。
“我当年就不该看在安戈的面上放过你!”
无拘猛一扬手上的扇子,愣是用雾气将金光盖下去,怒道:
“这话应该我说!”
……
与此同时,栾敬尧一行人也进入了蓬莱岛内,他们看到的……
那可比白天安戈看到的刺激多了!
除去已有物品不说,冷森森的月光洒下来,也照亮了街道,也把街道上的白色鬼影照的一清二楚:
这些白影勉强看得出个人形,四肢健在,五官却是空洞洞的黑色。
长得已经够吓人了,还爱笑。
此刻若不是栾敬尧拿着怀坚藤+浑身发隐藏气息的绿光,估计那些白影会扑上来,用鲨鱼牙把他咬成碎片!
“他们是?”
“无拘的螟蛉军。”何鱼舟回答道。
解酬突然发现里面有几个白影个头矮的很,不由嘀咕道:“怎么还有小孩子?”
“……”
眼看何鱼舟还要解释,栾敬尧赶紧扯了下对方的袖子——别给他说这么多!
“等你见到无拘当面问呗。”得到暗示的何鱼舟打趣道。
“咱们得快点,那边已经动手了!”
栾敬尧已经感觉到恭人那股霸王似的气息,赶紧带着众人一路疾跑到练武场:
解酬第一眼便看见了握着恭人直面无拘的厉温,那个冷静且桀骜的模样,哪像个“心智七八岁的小孩子”?
“他,他不是傻子么?!”
“看这——”
解酬顺着栾敬尧声音看去,猛发现对方左手五指上缠满了绿色的丝线,而丝线的另一端,正连通厉温的每一个关节处。
“他这么是被你操纵的?”
“如你所见。”
“玩的还挺花……”解酬吐槽道。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无拘在看到自己刹那,那黑不溜秋的大眼珠子登时愣了一下。
所以解酬一转头便撞上了对方躲闪的眼神——
这家伙,不会想专挑自己这个吊车尾下手吧?
解酬这么一想,立马躲在了栾敬尧身后。
“你们可真会给我送惊喜呢!”无拘冷笑道。
“那可不!解酬——”栾敬尧硬是把身后的解酬揪到前面:“我们上!”
是栾敬尧在后面推着自己向前!
是人吗你?让最弱的自己冲前面,真·阴间行为!
可能无拘也看不下去这行为,咬着后槽牙蹦出两字:
“无耻!”
“别——”眼看无拘将扇子扬起,吓得解酬直接捂住了脸——
他……手下留了情?
解酬分明看见无拘的扇子是竖着扫来的!
奇怪,如果对方横着扫,说不定就能把他们……哦不,把自己截成两半。
可无拘却是竖着扫来的,扇子的攻击力立马分散,他们也只是被这强大的风力扇退几米罢了。
“我去保护这些魂玉,你们掩护我!”何鱼舟说罢,直接跳到了枯树上方。
厉温也是积极配合,将恭人舞的如金蛇狂舞,逼的无拘只好远离枯树。
同时,道士和隐士都纷纷从地上起来,与先前不同的是,他们眼神已经完全空洞,雾气随着呼吸从口鼻中喷薄而出……
很显然,他们是冲着何鱼舟去的。
所以栾敬尧必须挡住他们,确保何鱼舟的保护仪式不被中断!
就在这时,解酬赶紧自己浑身血管猛收了一下,恐惧感使得他回了一下头:
那些白影大概是听到了无拘召唤,一个接一个也朝演武场的方向奔来——
吓得解酬将栾敬尧的胳膊拍地啪啪响:“后面,螟蛉军从后面来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戈突然从暗处杀出,同时,她身上的混沌也迅速形成一根哨棒,直直朝着螟蛉军冲去……
哨棒没有直接扫过去,而是冲着地面重重一击。
为什么……不动手?
还有,安戈怎么变成这样?也是和厉温一样被操纵吗?
解酬满肚子疑问得不到解答。
恍惚间,栾敬尧突然推了一把自己:“喂!拿着这把伞找个墙根躲躲!”
说罢,将怀坚藤朝地上的油纸伞一指,原本围在身上绿光瞬间转移到伞上:
这把伞应该是某位隐士的武器,但这会儿,它唯一的作用就是隐藏执伞者的气息。
“好,好吧。”解酬赶紧跑过去将伞捡起。
一脸“{⚆ᴥ⚆}”地蹲在墙根下,看着各有其事的众人:
厉温拿着恭人和无拘正面刚,栾敬尧拿着怀坚藤打醒那些被控制的道士和隐士,何鱼舟保护魂玉,安戈抵住后方扑来的螟蛉军。
他来干什么?
凑数?
解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这时,自己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谁?!”
解酬转头便看见一位满身是血污的中年男子,特别是脚踝处,血淋淋一片,但还是用手扒着地,一点一点的向自己挪动。
这张脸,解酬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就是廉泽,但他并没有向解酬求救,而是指着某个方向,
“孩子,孩子在上面……”
那个方向正是安戈方才下来的方向。
“拜托你,救他……”
就在廉泽抬手的刹那,保护伞突然漾起一道绿光,生生将对方弹了回去!
惊地解酬自己也后退了一步——
男子身上并没有被雾气侵袭的痕迹,说明他有自由意识,而且栾敬尧给自己下的保护罩,外人碰一下都反弹,应该可以保护自己。
只要找到孩子,把孩子也藏在伞下,这样,不就能保护他了么?
“好,我去!”
“谢谢……”廉泽在道谢的同时,他的指尖突然冒出一个银色光点:
“跟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