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喜欢青春甜宠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星月沧澜》?作者“盛夏焱焱”以独特的文笔塑造了一个鲜活的夏月瑶傅星尧形象。本书目前连载,赶快加入书架吧!
星月沧澜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九月的武汉,暑气像一层被拉长的、半融化的麦芽糖,粘稠地裹缠着天地。空气里饱蘸着长江蒸腾而上的水汽,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温热,仿佛要将胸腔里最后一丝凉意也榨干。老人们说这是“秋老虎”最凶的时节,阳光不再是盛夏的暴烈,却换了种更刁钻的方式——透过被晒得发烫的空气,在柏油路上、墙面上、树叶上投下晃眼的光,连风都成了帮凶,卷着地面的热浪往人骨头缝里钻。
然而,在珞珈山脚这片被岁月浸淫得愈发厚重的学府里,武汉大学的迎新点前,人声早已冲破了暑气的禁锢,像一锅刚被端上桌的沸水,咕嘟咕嘟地翻腾着。从牌坊往里走,百余米的主干道被红色的横幅切割成流动的长廊——“热烈欢迎2011级新同学”“珞珈山下好读书”“今日我以武大为荣”,这些烫金或红底白字的标语从老斋舍的飞檐下、图书馆的门楣上、香樟树的枝桠间垂落,在炽烈的阳光下白得晃眼,几乎要灼伤人的视网膜。
穿着印着“武汉大学志愿者”字样的红马甲的学长学姐们,像一群灵活的游鱼,举着各院系的指示牌在人潮中穿梭。“文学院这边走!”“计算机学院的新生往右手边拐!”“同学,需要帮忙拎箱子吗?”他们的声音带着年轻的活力,却很快被淹没在更大的喧嚣里。由家长、新生和行李箱汇成的人潮像一条浑浊的河,缓慢而执着地向前涌动——拖着半人高行李箱的父亲们额头渗着亮闪闪的汗,母亲们一边给孩子扇风一边叮嘱着什么,新生们则大多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有的低头盯着手机导航,有的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老建筑,脸上交织着初来乍到的雀跃、对未知的忐忑,还有一丝对家乡的隐秘怅然。
蝉鸣是这场喧嚣最执着的背景音。珞珈山上的老樟树里藏着数不清的蝉,它们拼了命地振翅,声嘶力竭的“知了——知了——”穿透层层叠叠的叶隙,与无数行李箱滚轮碾压地面的“咕噜”声、家长们的叮嘱声、学长学姐的引导声、远处迎新广播里播放的校歌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地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兜头罩下,让人无处遁逃。
夏月瑶就站在这片翻腾的、蒸腾着青春荷尔蒙与离别愁绪的喧嚣里,像一块被不慎投入沸水的冰玉,瞬间在周遭烫出一片无形的真空,显得格格不入,又格外引人注目。
她驻足在法学院报到处前那棵需两人合抱的高大香樟树下。这棵树怕是有上百年的树龄了,树冠浓密如伞,枝桠向四周肆意伸展,几乎遮住了小半个篮球场,投下大片沉静的阴影。阳光被切割成细碎的金斑,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在地面上跳跃,隔绝了部分直射的骄阳,却隔不开空气里弥漫的燥热——阴影里的温度比阳光下低不了几度,只是少了那份刺眼的光,让人能稍稍喘口气。
夏月瑶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纯白衬衫,不是那种廉价的化纤面料,而是带着自然垂坠感的棉,熨烫得一丝不苟,领口处打着一个简洁利落的结,将纤细的脖颈衬得愈发修长。袖口规规矩矩地挽到小臂中段,露出的手腕细而白,像一段未经雕琢的玉。下身是一条洗得微微发白的浅蓝牛仔裤,裤型是最简单的直筒,却衬得她的双腿笔直修长,线条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赘余。
她剪了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发丝柔软却不凌乱,垂落在白皙的颊边。一阵裹挟着热浪的风从珞珈山的方向吹来,撩起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它们便轻轻晃动着,像黑色的丝线,恰好遮住了她小巧耳垂上那点因闷热而悄然泛起的、薄纱般的红晕——那是她身上为数不多能让人察觉到“热”的痕迹。
她手中只拎着一个略显旧色的帆布包,藏青色的,边角处磨出了淡淡的白,样式简单得近乎朴素,容量看起来也不大。那封承载着无数人梦想的录取通知书,从帆布包敞开的袋口露出一个边角,烫金的武汉大学校徽在斑驳的树荫里幽幽闪烁着微光,像一颗被精心收藏的星子。
与周围那些拖着半人高行李箱、背着鼓鼓囊囊双肩包、甚至有人推着小推车的新生相比,她简单得像一幅留白过多的水墨画。别人忙着核对信息、询问报到流程、和家人合影留念,她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掠过报到处前的长队,仿佛在观察,又像在等待。她就像一株悄然绽放在喧闹角落的玉兰,洁白、安静,周身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散发着凉意的屏障,将周遭的鼎沸人声和燥热暑气都温柔地推开。
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她那张脸。眉骨的线条清峭,带着一种天生的疏离感,不像江南女子那般柔和,却多了几分骨相的利落;眼尾微微上挑,本该带几分妩媚,却因那双瞳仁太过漆黑、太过沉静,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反而透出一种凛然的冷意,仿佛能将人的目光都吸进去,却不给任何回响;鼻梁高挺,山根处的弧度清晰得如同被精心雕刻过,鼻尖圆润,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钝感,中和了眉骨与眼尾的锐利;唇线分明,上唇薄下唇略厚,颜色是自然的淡粉,此刻正微微抿着,在唇角勾勒出一丝不容亲近的、近乎淡漠的弧度。
这份惊人的清冷美貌像一块天然的磁石,不动声色地吸引着周围的目光。几个负责引导的、穿着红马甲的男生,眼神几次三番地飘向她,手里的指示牌都差点举错了方向。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鼓足勇气,攥了攥拳头,刚迈出半步想上前搭话,却在抬头的瞬间,撞上了夏月瑶不经意间抬起的视线。
那目光很淡,像初冬清晨湖面上弥漫的、薄薄的一层寒雾,你能清晰地看到湖水的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却无论如何也探不到那水底的温度。那无形的凉意仿佛能穿透空气,瞬间冻结了男生涌到嘴边的“同学,需要帮忙吗”,连带着他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讪讪地退了回去,和旁边的同伴交换了一个“不敢了”的眼神——那份清冷里没有敌意,却带着一种“请勿打扰”的笃定,让人望而却步。
“同学,法学院的新生是这边登记!”一位笑容热情洋溢、梳着高马尾的学姐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特别的女生,此刻见她一直站在树影里,便扬高了声音招呼道,试图用自己的活力打破那份过于安静的疏离。学姐是法学院的大三学生,迎新这几天见了太多或兴奋或腼腆的新生,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安静得像一幅画,却又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夏月瑶闻声抬眼。她的动作不疾不徐,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视线平静地落在学姐手中那份密密麻麻写满名字的登记名单上,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又像只是礼貌性的回应。
片刻后,她轻轻启唇,只应了一个字:“嗯。”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轻,却异常清冽干净,像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粒猝不及防地落入汩汩流淌的泉水之中,泠泠作响。那声音穿透了周围的喧嚣——行李箱的滚轮声、蝉鸣声、人说话的嗡嗡声,瞬间在她身周荡开一片小小的真空,让那份喧闹都似乎为之安静了几分。
她迈步向报到处走去,步子依旧不紧不慢,既没有新生的急切,也没有故作的从容,只是一种自然的、不被外界干扰的节奏。背脊挺得笔直如修竹,即使手中拎着东西,肩膀也没有丝毫倾斜,带着一种近乎刻在骨子里的矜持与自律。几缕细碎的阳光穿透香樟树层层叠叠的叶隙,跳跃着落在她的肩头、发梢,明明是带着暖意的金色光斑,此刻却奇妙地像是为她清冷的气质镀上了一层更加耀眼、也更加难以接近的光晕,那份疏离感在光与影的交织下被放大得愈发鲜明。
报到处前,几个正等待登记或刚办完手续的男生,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移动的身影。他们有的假装整理背包,有的低头看着手机,眼角的余光却都黏在她身上,彼此间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轻佻的调笑,更多的是被震慑后的惊艳和一种近乎敬畏的欣赏——那不是寻常所见的热辣奔放的美,也不是小家碧玉的温婉,而是一种沉静的、带着距离感的、让人不敢轻易亵渎与打扰的好看。就像一幅精心构图的水墨画,大片的留白看似空荡,却恰恰是最能引人遐思、最勾魂摄魄的部分。
夏月瑶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她的世界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包裹着,将这些探究的目光都隔绝在外。走到登记桌前,她微微颔首示意,动作幅度不大,却透着恰到好处的礼貌,随即低头专注地在摊开的登记表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她的手指纤细而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没有涂任何颜色,此刻正轻轻点在纸面的名字上,确认后便拿起笔杆。那是一支普通的黑色水笔,笔杆上还印着某奥数竞赛的logo。笔尖划过粗糙的登记表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在周围的喧闹鼎沸中本应微不可闻,却奇异般地清晰起来,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敲击在那些悄悄关注着她的人的心上。
她写下“夏月瑶”三个字,字迹清隽有力,笔画间带着一种与她气质相符的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写完后,她放下笔,从帆布包里拿出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平放在桌面上,推给负责登记的老师,整个过程流畅而安静,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负责登记的是位戴眼镜的女老师,见多了新生的紧张或健谈,对这个安静的女生生出几分好奇。她核对完信息,抬头笑了笑:“夏月瑶同学,欢迎加入法学院。宿舍在枫园12栋,从这边出去右转,跟着指示牌走就能到。”
“谢谢老师。”夏月瑶接过盖了章的录取通知书和宿舍钥匙,声音依旧是清冽的,却比刚才多了一丝温度。她将东西仔细收好,放进帆布包,又微微颔首,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更大的风卷着热浪袭来,吹得头顶的香樟树叶哗啦啦作响,像是无数只小手在鼓掌,又像是在低声议论。夏月瑶颊边那缕不听话的碎发再次被撩起,这次它们缠在了她的睫毛上。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用白皙修长的手指将它们轻柔地别到耳后。
这个简单的动作,瞬间露出一小片光洁细腻的颈侧肌肤,白得如同上好的瓷器,在斑驳的光影下晃眼得令人心惊。那肌肤上甚至能看到淡淡的青色血管,像水墨画里晕开的淡墨,为这份冷白添了几分生动。
不远处,一个背着相机的男生正举着镜头捕捉迎新花絮。他是校报的摄影记者,为了拍好这组“新生报到日”的照片,已经在太阳底下站了两个小时,镜头里记录了太多拥抱、欢笑、泪水的瞬间。此刻,他的镜头在攒动的人头中逡巡,试图捕捉一个更生动的瞬间。
当镜头不经意间扫过香樟树下那个清冷的身影时,竟像被无形的磁力吸引,倏地停顿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按下快门,指尖微微发颤。
取景框里,周围喧闹的人群、挥舞的红色指示牌、五颜六色的行李都虚化成了模糊流动的背景色块,唯有她站在那里,遗世独立。阳光透过叶隙在她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风掀起她衬衫的衣角,她刚将碎发别到耳后,手指还停留在耳侧,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愈发清晰——眉骨的峭、鼻梁的挺、唇线的冷,都被时光温柔地定格。
阳光、树影、微风、喧嚣,仿佛都在她周身凝固、放慢。她微微垂着眼,神情平静无波,眉眼间仿佛凝结着初冬的清霜。然而正是这份“冷”,这份“静”,让她成为了这幅名为“迎新”的动态画卷里,最让人屏息凝神、无法移开目光的绝对焦点——一帧被时光特意慢放、精心雕琢的静景,无声地宣告着她的存在,也悄然开启了她在珞珈山下的故事。
那位摄影记者后来将这张照片命名为《初遇珞珈》,刊登在校报的迎新特刊上。照片里没有热烈的拥抱,没有兴奋的笑脸,只有一个站在香樟树下的清瘦身影,却被无数新生和老生记住——多年后,还有人记得,2011年那个闷热的九月午后,法学院来了个“像冰又像玉”的女生,她站在香樟树下,让整个珞珈山的喧嚣,都成了她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