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桂北风云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作者丰卫的宇智波泉奈把人物、场景写活了,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小说主人公是林文山,《桂北风云》这本都市日常 小说目前连载,写了151088字!
桂北风云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七章:无声的惊雷
名单化为灰烬的第二天,林文山起得比往常更早。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像往常一样,扛着锄头下了地。晨雾尚未散尽,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泥土的气息清新而冰冷。他需要这片土地给予他片刻的宁静,也需要这习以为常的劳作,来掩盖他内心正在酝酿的风暴。
地头边,他遇到了同样早起的林老四。林老四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扛着锄头走向另一块地。那眼神里的复杂情绪——担忧、畏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林文山读懂了。族内的分歧,像地里的杂草, silently 滋生。三叔公的默许和支持,并非意味着全族一心。
上午,他去了码头。
林家村的码头,与其说是码头,不如说是一个稍大些的河湾渡口。几条粗糙的水泥台阶延伸进浑浊的河水里,岸边停靠着十几条用来捕鱼和短途运输的小木船。此刻,正是忙碌的时候,几个族里的汉子正喊着号子,将一筐筐清晨打捞上来的鲜鱼抬上岸,准备运往附近的集市。还有两条稍大的船,正在装载山货和少量粮食,准备顺流而下,销往更远的乡镇。
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汗水和河水特有的土腥气。看到林文山过来,忙碌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或恭敬,或好奇,或带着隐晦期待地看着他。
“文山来啦。”
“山哥。”
林文山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码头,看似随意,却在心中飞速计算着这里的价值。这里是林家村除了土地之外,最重要的经济命脉,也是黄天彪觊觎的核心。他走到负责记账的文慧身边。文慧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放着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些零散的毛票和硬币,她正用一个作业本认真地记录着每一笔出入。
“哥。”文慧抬起头,脸上带着疲惫。
“怎么样?”林文山低声问。
文慧合上本子,眉头微蹙:“这几天收成还行,鱼和山货加起来,每天能有二三十块的进项。但大家心里都不踏实,黄家坳那边…像一把刀悬在头上。有几家原本说好要长期供货的,这两天都开始犹豫了。”
林文山沉默地看着河面,河水浑浊,打着旋向下游流去。不稳定,人心惶惶,这就是黄天彪带来的直接压力。如果不能尽快打破这个局面,不用等一个月期满,码头自己就先垮了。
“稳住他们,”林文山对文慧说,也像是对自己说,“告诉大家,天塌不下来,有我…有族里顶着。”
他在码头待了小半个上午,帮着抬了几筐鱼,和几个撑船的族叔聊了聊水情,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关心族务的年轻人。但他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跟随着他——那是林国明名单上的人。他们像潜伏在狼群中的头狼候选,在暗中观察,等待着领头者的信号。
午后,林文山以查看山林为由,独自一人上了后山。
山林茂密,植被在春雨的滋润下疯狂生长,几乎掩盖了人迹。他在半山腰一处背风、隐蔽的岩石后面停了下来。这里是他小时候玩耍的秘密基地,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村庄和远处的河道,却又极难被人发现。
没过多久,山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谨慎而轻微。
第一个到的是林国明,他像一头敏捷的山豹,几下就窜了上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接着是阿牛,他喘着粗气,额上见汗,但眼神明亮。
然后是阿强,他依旧沉默,但步伐稳定,手里还拎着一个旧布袋,里面装着几个红薯。
随后,“林五”、“黑仔”、“阿良”、“哑巴”…名单上那些带着棱角的名字,一个个化作真实而鲜活、眼神中混合着紧张、迷茫和一丝凶狠的面孔,陆续出现在了这片小小的空地上。
算上林文山自己,一共九个人。或蹲或站,围成了一圈。没有人说话,只有山风吹过树林的呜咽和彼此粗重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汗味、土腥味和年轻人身上特有荷尔蒙的躁动气息。
林文山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林国明的跃跃欲试,阿牛的紧张期待,阿强的沉稳,林五和黑仔毫不掩饰的戾气,阿良眼底的阴郁,哑巴抱臂而立的孤僻…这是一群被现实逼到墙角的狼崽子,而现在,他要把他们淬炼成尖刀。
“人都齐了。”林文山开口,声音不高,却像石头投入死水,打破了寂静,“把大家叫到这里,为什么,心里都清楚。”
他顿了顿,让这句话在每个人心里沉淀了一下。
“黄天彪要断我们的活路,要抢我们的码头,还想骑在我们林家头上拉屎。祠堂里拿出了棺材本,讲和的路,走不通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煽动,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我们现在有两条路。一,一个月后,乖乖把码头五成的利,像上贡一样交给黄天彪,然后看着我们林家被一点点吸干血,男人抬不起头,女人担惊受怕。”
“二,”他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像两把冰冷的刀子,“我们把他伸过来的手,剁了!”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让在场几个年纪稍小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山哥,你说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林国明第一个低吼出声,拳头攥得发白。
“对!剁了他狗娘养的!”
“拼了!”
压抑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像被困的野兽在低嚎。
林文山抬手,压下了众人的激动。
“拼?拿什么拼?凭我们这几个人,几把柴刀,去冲击黄天彪的老巢?”他冷冷地问,“那是送死。”
众人安静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黄天彪不是铁板一块。”林文山开始在地上用树枝划拉,画出简单的示意图,“国明摸清了,他手下核心也就七八个人,分散在砖楼和碾米房。阿牛打听到,县里还有一伙叫‘过山风’的,头子姓韦,跟黄天彪有仇。”
他抬起头,眼神深邃:“我们要做的,不是硬碰硬,是借力打力,是找准他的七寸,狠狠打下去!既要让他疼,又不能让他第一时间就咬死是我们干的。”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他清晰的叙述中,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目标不是黄天彪本人,而是他手下负责码头收钱的那个小头目,以及他们那批见不得光的“洋烟”。时机,就选在“过山风”可能出现的区域。他们要制造一场混乱,一场看似是江湖仇杀,实则精准打击黄天彪财源和威望的“意外”。
计划并不复杂,甚至有些粗糙,但其中蕴含的胆大和心机,让在场这些只知道好勇斗狠的年轻人都感到一阵心悸。这不再是简单的打群架,而是算计,是阴谋。
“记住,”林文山再次强调,目光如炬,盯住每一个人,“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为了自保!动手的时候,蒙住脸,不准出声,不准用会暴露身份的家伙。得手之后,立刻分散撤回,不准回头,不准留下任何痕迹!谁要是坏了规矩…”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有人提出异议。一种无形的纪律,在这九个人之间悄然建立。这不是宗族的长幼尊卑,而是源于对强大敌人的共同恐惧,对领头者能力的信服,以及对改变命运的共同渴望。
阿强默默地拿出布袋里的红薯,分给大家。众人就着山泉水,默默地啃着冰冷的红薯,像是在进行一场古老而神圣的仪式。
山下,林家村依旧宁静,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山上,九颗年轻而躁动的心,却在寂静中,擂响了挑战命运的战鼓。
一场无声的惊雷,正在这看似平和的正午,于山林深处,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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