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如果你喜欢阅读都市日常小说,那么一定不能错过桂北风云。这本小说由知名作家丰卫的宇智波泉奈创作,以林文山为主角,讲述了一段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小说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让读者们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151088字,快来一探究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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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余烬与权柄
黄天彪溃退扬起的尘土尚未完全落定,码头上的欢呼与痛哭便已交织成一片悲怆的乐章。胜利的滋味并非甘甜,而是混杂着浓烈血腥与灼痛喉咙的硝烟。夕阳的余晖如同泼洒的赭红颜料,将这片狼藉的战场、每一个喘息的生命、乃至浑浊的河水,都浸染得沉重而悲壮。
林文山拄着那根已经沾染了暗红血渍的竹篙,左臂上传来的剧痛此刻才如同迟来的潮水,汹涌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他低头看了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仍不断渗出,顺着指尖滴落在被踩踏得稀烂的泥地上。他没有出声,只是撕下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摆,用牙咬住一端,右手配合着,试图进行简单的包扎,动作因为失血和脱力而显得有些笨拙和颤抖。
“哥!你受伤了!”林国明第一个冲到他身边,他脸上混合着敌人的血和汗水,左额角也有一道血痕,但精神却处于一种杀戮后的极度亢奋状态。他看到林文山手臂上那恐怖的伤口,眼睛瞬间红了。
“死不了。”林文山的声音沙哑低沉,他推开林国明想要搀扶的手,目光扫过整个码头,“先救伤员,清点人数。”
他的命令将沉浸在复杂情绪中的人们拉回了现实。欢呼声迅速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重和紧迫的行动。还能动弹的人开始忙碌起来,小心翼翼地翻动倒地的同伴,辨认着生死,将还有气息的伤员抬到相对干净的空地上。女人们也从祠堂里跑了出来,看到码头上横七竖八的伤者和少数几具已经失去生息的躯体,顿时哭喊声一片,但很快,她们便强忍悲痛,撕开自己的衣襟,拿出家里备着的、效果有限的草药,投入到抢救之中。
文慧脸色苍白如纸,她跑到林文山身边,看到他手臂的伤势,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哭出声,而是颤抖着拿出相对干净的手帕,帮着林文山重新包扎。
“我没事,去帮忙照顾重伤的。”林文山对她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
阿强带着几个人开始清点。结果很快出来,带着血的冰冷:林家这边,当场死了三个,都是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族叔,重伤失去行动能力的超过十人,几乎人人带伤,轻伤不计其数。而黄天彪那边,留下了五具尸体,受伤被遗弃的也有七八个,此刻正躺在血泊中发出微弱的呻吟。
看着那三具被并排放在一起、盖上破草席的族人尸体,以及周围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胜利带来的那一点点虚幻的振奋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锥心的痛楚和沉甸甸的责任。这三条人命,是为了他林文山的决策,为了守护宗族而付出的代价。
“把…把我们的人,先抬回祠堂。”林文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请…请赤脚医生过来,尽全力救!”他知道,村里的赤脚医生水平有限,对于重伤员,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几个黄天彪的人呢?”林国明指着地上那些受伤的敌人,眼中凶光闪烁,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要不……”
“不准动他们!”林文山厉声喝道,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紧锁,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把他们拖到一边,简单包扎一下,别让他们死了。”
“为什么?他们杀了我们的人!”林国明不解,甚至有些愤懑。
“杀了他们,除了泄愤,有什么用?”林文山冷冷地看着他,“留他们一条命,是给黄天彪看的,也是给外面所有人看的!我们林家,不是嗜杀成性的土匪!我们是被逼反抗,但做事留一线!真要都杀了,这仇就再也化不开了,官方那边,我们也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你想让林家被定性成杀人如麻的匪帮吗?”
林国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但脸上的不服气显而易见。在他看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林文山不再理会他,转向阿强:“缴获的武器清点一下,集中保管。码头尽快清理出来,不能耽误明天的营生。”
“是,山哥。”阿强沉稳地应下。
夜幕降临,林家祠堂成了临时的救治中心和灵堂。
三具棺木(临时用门板和老木凑合而成)停在祠堂中央,香烟缭绕,幸存的族人们,无论男女老幼,大多聚集在此,气氛压抑而悲戚。低沉的哭泣声、伤者的呻吟声、以及族老们沉重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
林文山的左臂被赤脚医生用土方子勉强处理了一下,敷上了厚厚的草药,用布条紧紧捆扎住,依旧隐隐作痛。他没有待在安排给他休息的偏房,而是坚持来到了祠堂正堂。
他走到那三具棺木前,默默地站了许久。火光跳跃,映照着他年轻却已刻上风霜与狠厉的脸庞,那上面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重和冰冷。
三叔公在族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他看着林文山,又看看那三具棺木,长长地叹了口气:“文山啊…这一步,终究是踏出去了,也见了血,死了人…”
林文山转过身,对着三叔公,也对着祠堂里所有的族人,缓缓地,但清晰地开口:
“三叔公,各位叔伯兄弟,婶婶嫂子。今天,我们林家,死了三个好汉子,伤了几十个兄弟。这血债,记在我林文山头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悲戚或茫然的脸。
“但是,我想问大家一句,今天如果我们不拼,不反抗,黄天彪会放过我们吗?我们的码头,我们的生路,还能保住吗?”
祠堂里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不能!”林文山自问自答,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黄天彪只会变本加厉!今天死的,可能就不止三个!我们林家的女人,可能就要受辱!我们林家的根,可能就要被他刨断!”
“今天这血,这命,是为了我们林家能活下去,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不用再像今天这样,被人拿着刀枪堵在家门口,任人宰割!”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悲伤依旧,但一种被压抑的愤怒和不甘,也开始在沉默中滋生。
“死去的兄弟,是我们林家的英雄!他们的家小,从今天起,由族里供养!他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只要我林文山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他们受委屈!”
这话一出,祠堂里不少人都动容了。尤其是那三个死者的家属,更是忍不住放声痛哭,但那哭声里,除了悲伤,似乎也多了一丝依靠和慰藉。
“受伤的兄弟,族里出钱,尽全力医治!以后落下残疾,干不了重活的,族里养着!”
林文山继续宣布,一条条,一款款,清晰明确,将战后抚恤的责任,牢牢地扛在了自己肩上,也绑定了整个宗族的利益。
“从今天起,码头所有的收入,除去必要的开支,一半存入族中公账,用于抚恤、发展和应对不时之需!另一半,按照出力大小,分给所有为守护码头出过力的族人!”
利益分配!这是凝聚人心最实际、也最有效的手段!之前袭击黄家坳分钱,还只是小范围核心成员,而这一次,则是面向所有参与了保卫战的族人!这意味着,守护码头不再仅仅是义务,更与每个人的切身利益紧密相连!
果然,这话一出,祠堂里的气氛明显发生了变化。悲伤依旧,但一种新的、名为“希望”和“归属”的东西,开始在人们眼中闪烁。跟着文山,不仅能活命,还能过得更好!
林文山看着众人神色的变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最后说道:“黄天彪今天退了,但他绝不会甘心!更大的风雨,可能还在后面!我们要做的,不是害怕,是抱成团,握紧手里的家伙,让自己变得更硬,更狠!让任何人,都不敢再轻易招惹我们林家!”
“对!抱成团!”
“听文山的!”
“跟他们干到底!”
零星的呼喊再次汇聚,这一次,少了悲怆,多了同仇敌忾的决心。经此一役,林文山在族内的威望,已经不再是依靠三叔公的支持或个人勇武,而是建立在实实在在的战绩、承担责任的魄力以及与所有人利益攸关的分配制度之上。一种新的、以他为核心的权力结构,在这血与火的洗礼后,悄然成型,并且更加稳固。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心甘情愿。
祠堂角落里,林老四看着被众人簇拥、仿佛散发着无形光环的林文山,嘴角撇了撇,低声对旁边人道:“说得比唱得好听…抚恤?分钱?钱从哪儿来?还不是要大家伙一起担风险…惹了黄天彪,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他的声音很小,但在逐渐安静下来的祠堂里,还是被附近一些人听到了。有些人脸上也闪过一丝疑虑。
林文山似乎并没有听到,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他深知,在任何团体中,都难免有杂音。关键在于,主导的声音必须足够强大,足够有利可图。
他交代完事情,便拖着疲惫而伤痛的身体,走出了祠堂。外面夜凉如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国明跟在他身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哥,刚才老四在那儿说怪话…”
“听到了。”林文山语气平淡,“不用管他。水至清则无鱼。只要大部分人跟我们走,几个杂音翻不起浪。”
他停下脚步,望向漆黑一片的、黄家坳的方向,目光冰冷。
“国明,传话下去,从明天起,码头、客运线、集市,我们的人要加倍警惕。黄天彪吃了这么大亏,不会就这么算了。另外…想办法,把我们手里有‘硬家伙’(指土制炸药)的消息,悄悄放出去。”
林国明眼睛一亮:“哥,你是要…”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林文山淡淡道,“让他猜,让他怕。在他摸清我们底细之前,不敢再轻易发动这种规模的进攻。给我们争取时间。”
“明白了!”林国明用力点头,他现在对林文山已是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林文山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没有星光,只有无尽的深邃。
内部的权柄初步巩固,外部的强敌暂时退却却威胁更甚,官方的阴影依旧悬在头顶。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
但他知道,林家这艘船,已经在他的强行操控下,驶入了惊涛骇浪之中。他能做的,只有握紧舵轮,在血与火的航道上,寻找那一线生机。
他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抚过左臂上厚厚的绷带,那里传来的痛楚,清晰地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也磨砺着他愈发坚韧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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