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在李萌半是数落半是安慰的陪伴下，苏晴的痛哭渐渐变成了无声的流泪，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靠在闺蜜身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
一夜未眠，加上情绪的大起大落和酒精的后遗症，让她头痛欲裂，但比身体更难受的是心里那片冰冷的空洞和挥之不去的悔恨。李萌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每一个字都在反复提醒她，她究竟犯了多么愚蠢且不可饶恕的错误。
就在李萌起身去厨房给她倒热水的时候，苏晴扔在地毯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吓得苏晴猛地一颤。
她下意识地看向手机屏幕，当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身体瞬间绷紧，刚刚平复一些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
屏幕上跳动着的，是“张昊”两个字。
李萌也听到了铃声，端着水杯从厨房探出头，看到苏晴惨白的脸色和盯着手机那恐惧又厌恶的表情，立刻明白了过来。她皱紧眉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别接！”
苏晴的手指颤抖着，悬在屏幕上方。她确实一点也不想接。听到这个名字，看到这个号码，她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KTV里令人作呕的交杯酒，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想起他挑衅林辰的嘴脸，更会想起正是这些，彻底摧毁了她五年的感情。
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仿佛她不接就不会停止。
最终，一种复杂的情绪——或许还有一丝残存的、想要质问对方的冲动——让她咬了咬牙，按下了接听键，并且点开了免提。她想让李萌也听听。
电话刚一接通，张昊那故作关切、甚至带着一丝轻快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晴晴？起床了吗？昨晚喝那么多，又折腾到那么晚，没睡好吧？”他的语气听起来温柔又体贴，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昨晚的一切，苏晴几乎又要被这种假象所迷惑。
他没有等苏晴回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林辰那边你别太担心了啊，我刚托朋友问了一下，他就是那臭脾气，钻牛角尖，一时转不过弯来。过两天等他自己气消了就好了。你别往心里去，为这种事儿伤身体不值得。”
他甚至轻笑了一声，试图让气氛显得轻松：“说起来，这事儿都怪我，是我不好，喝多了就没分寸，跟你开那种玩笑，连累你了。我跟你道歉，晴晴，对不起啊。等你心情好点，我亲自去找林辰解释，保证把责任都揽到我身上，绝对不让你为难……”
听着他这番虚伪至极的表演，苏晴只觉得一股恶气猛地冲上头顶。他轻描淡写地把一切归结为“玩笑”、“喝多了”、“没分寸”，仿佛昨晚他那嚣张的挑衅、刻意的亲近、以及那些诛心之言都不存在一样！他还在用这种把她当傻子的方式糊弄她！
“跟你没关系？！”
苏晴猛地对着手机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愤怒和哭泣而嘶哑破裂，积压了一夜的痛苦、悔恨和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冲着电话那头的人汹涌而去。
“张昊！你少在这里假惺惺！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非要搞那些！要不是你胡说八道刺激他！他怎么会走？！怎么会不要我了？！全都是因为你！”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尖锐地冲张昊发脾气，将所有的责任和怨气都砸向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
出乎苏晴意料的是，张昊并没有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爆发而生气或尴尬，反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带着点玩味和嘲弄的笑声，仿佛她的愤怒在他眼里只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晴晴，你这话说的可就太伤人心了。”他的语气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但细细品味，却能听出底下隐藏的冰冷和控制欲，“我怎么是假惺惺呢？我昨晚做的一切，不都是想让你生日开心点吗？大家热闹一下，有什么错？”
他话锋一转，开始熟练地偷换概念，颠倒黑白，试图将责任推给林辰，甚至推给苏晴自己。
“要我说，真正问题出在林辰身上。一个大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开不起半点玩笑。不过就是同事间闹得过分了点，至于发那么大脾气，当场给你难堪，还要闹分手？这么小气偏激的男人，就算你现在勉强挽回他了，以后真结了婚，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动不动就给你甩脸子？”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再次祭出了那个他屡试不爽的“法宝”。
“晴晴，你好好想想，别被情绪冲昏头。当年你出事儿，车撞在护栏上，吓得直哭的时候，是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送你去医院，忙前忙后？是谁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他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是我啊，晴晴。我一直都是真心对你好，把你放在心上。林辰他为你做过什么？他除了会斤斤计较、给你添堵还会什么？你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胳膊肘往外拐，为了一个不懂珍惜你的男人，来伤我这个真正关心你的人的心啊。”
这番话，在过去的一年里，他或明或暗地说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能成功地让苏晴感到愧疚，让她觉得亏欠他，让她一次次地妥协，模糊界限。
若是昨天之前听到这番话，苏晴或许还会下意识地自我怀疑，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是不是林辰太小气。
但现在，在经历了林辰决绝的离开，在看到了那本被剪碎的相册，在被李萌狠狠骂醒之后，再听到这番熟悉的话术，苏晴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
虚伪。算计。控制。
这几个词像闪电一样劈进她的脑海，让她瞬间看清了这张“温情”面具下的真实面孔。
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番话有道理？怎么会觉得欠了他天大的恩情？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人，弄丢了那个把她捧在手心五年的林辰？
巨大的恶心和愤怒让她失去了任何与他争辩的力气。她甚至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一秒钟。
她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直接伸出手指，狠狠地按下了屏幕上的红色挂断键。
电话戛然而止。
世界瞬间清静了。
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和心头那一片被恶心与悔恨交织充斥的冰凉。
—
（第十七章 完）
下一章预告： 挂断电话只是短暂的清净，真正的抉择才刚刚开始。是继续沉浸于悔恨，还是尝试寻找一线生机？当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时，又会得到怎样的回应？而离开的人，又将在何处舔舐伤口？关系的断裂，影响着每一个相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