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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将军府老夫人的院子里,檀香袅袅。沈惊鸿跪在青石板上,素色裙摆沾了些许尘土,脸上犹带泪痕,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供词,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祖母……您一定要为孙女儿做主啊……二房堂兄沈明哲,竟雇凶要取孙女儿性命,还想嫁祸定北侯府,搅得将军府不得安宁……若不是老天庇佑,孙女儿此刻早已是黄泉路上的冤魂了……”

老夫人端坐于上首,手里的佛珠串转得飞快,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二房那群狼子野心的东西,她早看不顺眼了。这些年他们仗着沾点宗族血缘,从将军府捞了多少好处?光是去年冬天,就以“修祖坟”为名,从库房支走了三百两白银,结果全填了沈明哲的赌窟。如今竟敢动到她眼皮子底下的人头上,还想牵连定北侯——那可是手握重兵的朝廷柱石,真把将军府拖下水,整个沈家都要跟着陪葬!

“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目光扫过沈惊鸿手里的供词,那上面的血手印刺得人眼慌。

“孙女儿怎敢欺瞒祖母?”沈惊鸿抬起头,眼眶红肿,眼底却藏着一丝冷冽的清明,“这是刺客王二的供词,他亲口承认是沈明哲指使,还说事成之后要杀人灭口。孙女儿若不是提前布了防,此刻早已被他们伪造成‘定北侯仇家报复’的假象,到时候父亲在边关如何自处?将军府的名声又要被糟践成什么样?”

她特意加重了“父亲”和“将军府名声”两个词。老夫人最看重这两样——长子沈毅是她的骄傲,将军府的百年声誉更是她的命根子。果然,这话一出,老夫人手里的佛珠猛地一顿,指节泛白。

“反了!真是反了!”老夫人猛地拍向桌面,茶盏震得叮当响,“去,把族里的几位长老都请来!再让二房的人,立刻滚到我这儿来!”

旁边的嬷嬷吓得赶紧应声,小跑着去传话。沈惊鸿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她算准了老夫人的软肋——不是慈悲,而是权衡。二房的贪婪早已触了老夫人的底线,如今又闹出人命官司,还想攀扯定北侯,这已经不是内宅争斗,是要毁了整个沈家。老夫人再顾念宗族情分,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的正厅里挤满了人。三位须发皆白的宗族长老端坐两侧,脸色凝重;二房主母李氏带着沈明哲跪在地上,前者哭得涕泪横流,后者却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

“明哲,你快给老夫人认个错啊!”李氏拽着儿子的胳膊,声音尖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沈明哲甩开她的手,昂着头道:“娘!我没做过!是沈惊鸿血口喷人!她就是看我们二房不顺眼,想借机打压我们!”

“哦?”沈惊鸿站在老夫人身侧,冷冷开口,“我打压你?沈明哲,你上个月在赌坊输了五百两,是谁帮你填的窟窿?是从将军府账上‘借’的吧?你去年强占佃户的良田,逼死了人家的儿子,是谁帮你压下的官司?是父亲动用了军中关系吧?你现在说我打压你,那这些年将军府对你的‘恩’,你又该怎么算?”

她语速极快,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沈明哲的龌龊事。有些连李氏都不知道,此刻听得目瞪口呆,脸色煞白。三位长老更是眉头紧锁——他们虽知道二房贪利,却没想到沈明哲竟混账到这个地步。

“你……你血口喷人!”沈明哲被戳到痛处,气得浑身发抖,“那些都是子虚乌有!”

“子虚乌有?”沈惊鸿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另一张纸,正是影阁查到的账册副本,“这是你历年从将军府‘借’走的财物清单,共计白银七千三百两,绸缎四十二匹,还有库房里那对前朝的羊脂玉瓶,也被你拿去当了赌资。这些账目,要不要请账房先生来对对?”

她将清单扔在地上,纸张飘到沈明哲面前,上面的墨迹仿佛带着烧烫的温度,烫得他不敢直视。

“还有这个。”沈惊鸿又拿出王二的供词,递到为首的大长老面前,“大长老请看,这是刺客的亲笔供词,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沈明哲如何许他好处,如何教他嫁祸定北侯,连动手的时辰、路线都写得明明白白,与孙女儿遇袭的经过分毫不差。”

大长老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看着,越看脸色越沉。供词末尾的血手印鲜红刺眼,仿佛在无声控诉。他放下供词,看向沈明哲的眼神里满是失望:“明哲,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

沈明哲嘴唇哆嗦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氏死死按住。李氏知道,再闹下去,只会把二房彻底拖垮。她膝行几步,对着老夫人和长老们重重磕头:“老夫人!长老们!是我教儿无方!明哲他一时糊涂,求你们看在宗族的份上,饶他这一次吧!我们二房愿意赔偿所有损失,只求给明哲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时糊涂?”老夫人冷哼一声,“杀人也是一时糊涂?嫁祸定北侯,毁我将军府声誉,也是一时糊涂?李氏,你养的好儿子!若今日惊鸿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们二房,整个沈家都要跟着万劫不复!”

李氏被骂得不敢抬头,只能一个劲地磕头,额头磕得青肿。

沈惊鸿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宽和”:“祖母,大长老,孙女儿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都是同宗,真闹到官府去,只会让外人看沈家的笑话。只是沈堂兄此举太过狠毒,若不严惩,怕是难平人心,也难安府中上下。”

她这话看似退让,实则堵死了二房的后路——不严惩?那日后谁都敢动她沈惊鸿,谁都敢算计将军府。

大长老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与另外两位长老低声商议了几句,随后沉声道:“沈明哲,目无尊长,心狠手辣,意图谋害同族,罪无可恕!罚你跪祠堂三日,抄写《族规》百遍,闭门思过半年,不得踏出二房院门半步!”

“李氏!”大长老转向李氏,语气严厉,“身为主母,教儿无方,治家不严,罚俸半年,禁足一月,好好反省!”

“此外,”大长老补充道,“二房历年从将军府‘借’走的财物,限三月内尽数归还,少一文钱,便从你们的份例里双倍扣除!”

这几道惩罚下来,二房可谓是元气大伤。沈明哲跪祠堂三日,对养尊处优的他来说形同酷刑;李氏罚俸半年,本就拮据的二房更是雪上加霜;最狠的是“归还财物”——那些钱早就被他们挥霍一空,三个月内怎么可能凑齐?

李氏脸色惨白,却不敢反驳,只能含泪应下:“谢长老恩典……”

沈明哲还想挣扎,被李氏狠狠瞪了一眼,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看向沈惊鸿的眼神,怨毒得像要吃人。

沈惊鸿对此毫不在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要敲打二房,让他们暂时安分,又不能一下子打死,得留着慢慢收拾。这三日的祠堂之罚,足够让沈明哲好好“记住”这次教训,也足够让整个宗族看清二房的真面目。

处理完二房的事,长老们各自散去。老夫人留下沈惊鸿,看着她红肿的眼眶,语气缓和了些:“惊鸿,委屈你了。”

“能得祖母做主,孙女儿不委屈。”沈惊鸿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冷光,“只是……二房怕是不会就此罢休。”

“他们敢!”老夫人冷哼,“有我在,有族规在,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你放心,往后府里的事,祖母信得过你。”

沈惊鸿心中冷笑。老夫人的“信得过”,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但没关系,她要的从来不是信任,而是权力和复仇的资本。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墨影跟在身后,低声道:“小姐,二房这次元气大伤,至少半年内不敢再动手了。”

“半年?”沈惊鸿脚步不停,声音冷冽,“他们欠将军府的,欠我父亲的,欠我前世性命的,岂是半年就能抵消的?这次不过是收点利息,真正的账,还在后头。”

她抬头望向二房所在的方向,那里此刻定是一片愁云惨淡。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前世将军府倒台时,二房像秃鹫一样啃食着沈家的尸骨,那些血债,她要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沈明哲跪祠堂的三日里,沈惊鸿没闲着。她让人将二房欠债的清单贴在了宗族祠堂的墙上,供来往族人观看。一时间,整个沈氏宗族都知道了二房的贪婪嘴脸,不少曾被二房欺压过的旁支,更是暗地里拍手称快。

李氏被罚俸后,二房的日子愈发艰难。沈明哲从祠堂出来时,膝盖早已磨烂,人也瘦了一圈,看向沈惊鸿的眼神虽依旧怨毒,却多了几分忌惮。

沈惊鸿对此视若无睹。她正忙着清点府中账目,将柳氏留下的那些猫腻一一剔除,同时借着“核对旧账”的名义,将二房与柳氏私下勾结的证据,悄悄收进了自己的匣子。

暮色四合,沈惊鸿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残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她知道,敲打二房只是她复仇路上的一小步,前路还有更多的荆棘和敌人。但她不怕,也不慌。

因为这一世,她手里握着刀,心里装着恨,眼底藏着光。那些欠了她的,她会一个一个,亲手讨回来。而二房,不过是她复仇棋盘上,第一个被敲响警钟的棋子。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呢?沈惊鸿的目光,缓缓投向了柳氏被禁足的院落,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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