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赵强坐在椅子上，鼻青脸肿，校医正在为他处理伤口。顾霆靠墙站着，一脸“要杀要剐随便”的表情。
“顾霆，这次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教导主任拍着桌子，“平白无故殴打同学，性质极其恶劣！”
“都说了，看他不顺眼。”顾霆懒洋洋地说。
“你！”教导主任转向赵强，“赵强同学，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强怯怯地看了顾霆一眼，支支吾吾：“我们……我们就是在讨论夏凌同学的作文……可能说了些不太合适的话……”
“什么话？”教导主任追问。
赵强不敢说了。
一直沉默的夏凌突然开口：“他们说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夏凌平静地看着赵强：“请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让顾霆同学如此生气。”
他的语气很礼貌，眼神却锐利得像刀。赵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低下头小声嘟囔：“就……就说你的作文可能是编的……哗众取宠什么的……”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夏凌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他转向教导主任：“老师，虽然顾霆同学的行为不可取，但事出有因。如果有人在背后恶意诋毁我，而顾霆同学是为我出头，那么我认为这件事情需要重新评估。”
顾霆惊讶地看向夏凌——他没想到夏凌会为自己说话。
教导主任皱眉：“即便如此，暴力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同意。”夏凌点头，“但请考虑到，顾霆同学虽然方式错误，初衷却是维护同学尊严。这与他以往的行为动机有所不同，或许值得酌情处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肯定了学校反对暴力的立场，又为顾霆争取了减轻处罚的可能。
教导主任的表情略有松动。
最终，在经过一番讨论后，学校做出了决定：顾霆停课一周，回家反省，并要求上交一份深刻的检讨。赵强等人也因为言语不当被批评教育。
从办公室出来，顾霆和夏凌一前一后地走在走廊上。
“喂。”顾霆在楼梯口叫住夏凌，“谁要你多管闲事？”
夏凌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我不是在帮你。”
“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陈述事实。”夏凌淡淡道，“而且，我不需要你为我打架。”
顾霆嗤笑：“谁说是为了你？我都说了是看他不顺眼。”
“是吗？”夏凌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那你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偏偏在他们议论我的时候‘看不顺眼’？”
顾霆被问住了，一时语塞。
夏凌轻轻摇头：“顾霆，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我不会感谢你，反而会觉得困扰。”
说完，他转身下楼，留下顾霆一个人站在空荡的走廊里。
“困扰？”顾霆重复着这个词，突然笑了一声，“那也不错。”
——
第二天，顾霆的座位空了。
夏凌像往常一样听课、记笔记，但总觉得旁边少了点什么。没有游戏音效，没有故意的挑衅，没有时不时扔过来的小纸条或零食。
教室安静得有些不习惯。
午休时，王浩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学神，你知道吗？霆哥他爸气得差点把他手机砸了。”
夏凌笔尖一顿：“哦。”
“不过霆哥也真够意思，”王浩压低声音，“昨天要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
“不是为了我。”夏凌打断他，“他自己说的。”
王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好吧……不过学神，你真的不感动吗？霆哥虽然方式那啥了点，但确实是为你出的头啊。”
夏凌合上书本：“我要去图书馆了。”
走出教室，夏凌的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他想起昨天顾霆被老师拉开时，回头看他的那一眼——灰蓝色的眼睛里，有种他读不懂的执拗。
为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整天。
——
停课在家的顾霆，并没有如他父亲所愿地“深刻反省”。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被没收了，电脑被设了密码，他无聊得快要发霉。
“少爷，吃饭了。”保姆在门外敲门。
“不吃！”顾霆没好气地回应。
他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夏凌给他的作文草稿。他已经看了无数遍，几乎能背下每一个字。
“读书不能让你不死，但能让你不怕死；不能让你不哭，但能让你知道为什么哭……”
顾霆轻声念着，眼前浮现出夏凌站在主席台上的样子——单薄却挺拔，像一棵在悬崖边生长的树，风雨再大也无法将它摧折。
他想起自己查到的关于夏凌的资料：父母双亡，大哥辍学打工，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住在破旧的老城区，却次次考第一。
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还能那么平静，那么坚定？
顾霆不懂。
他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却总觉得空虚。而夏凌一无所有，却仿佛拥有整个世界。
“傻子。”顾霆把作文纸小心抚平，折好放回枕头下，“都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