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快到了,我看到吴起他们了。”王阳说道。
江亦澜睁开眼,看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在等待。
“二姑娘,您没事吧,可有受伤,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啊?”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江亦澜看到流颂焦急地跑过来。
“放下心来,我好的很,换衣服是为了方便行动。”江亦澜笑道。
“少夫人无恙便好,请上马车好好休息,是末将失职,回去便会领罚。因北武人又耽误了些时间,为了按时完婚,我们需要加快脚步了。”吴起做了个请的手势。
“北武人劫持我是偶然事件,就算其他人护送我也是会遇见的这样的情况,吴将军不必领罚。”江亦澜象征性的客气了几句,随即上了马车,换上了流颂已备好的一件淡绿色外衣。
“咱还按计划做吗?要不要把车轮弄好?”王阳悄悄拍拍张从。
“别,裴将军原本之意也是如此,想让她难堪,若是不照做将军那边咱们不好交代。”张从无奈耸耸肩膀。
吴起没做声,只冲他二人点点头。
江亦澜疲倦极了,感觉没睡多久,马车突然不正常的晃动起来。
“嗯?流颂这车怎么了?”江亦澜睡眼惺忪地问。
“少夫人,马车坏了,不能行驶了。”吴起在窗外说道。
江亦澜下了马车,细细查看。左车轴外端的辖(插销)不见了,致使轂(车轮中心的圆木,周围与车辐的一端相接,中间有圆孔,轴穿其中)外滑,辐条皆松动,导致左轮无法正常运转。她又靠近了些,发现在辖的位置上,还有些类似短刀留下的痕迹,并且刻痕很新。就好像有人前不久,用刀将辖强行撬了出来。
江亦澜顿时产生了怀疑,北武人是偶然发现她的,将她劫走后没有机会弄坏马车,那很可能是裴瑨授意了手下对马车做的手脚,还没见面就开始发难了。
“少夫人,马车的辖不知何时松动,应是丢在了路上某处,那种小物件寻找不易,现在也没有备用之物,这马车是没法动了。只能委屈少夫人骑马了,快马前行必然颠簸,不像在马车里那般舒适,便由末将为您牵马慢行。如此一来,婚期定是延误了,末将会向裴将军禀明原因。”吴起不慌不忙道。
江亦澜环视身边的一圈人,没看出有谁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她有些生气,但还是平静开口:“如果正常速度骑马,还会误了婚期吗?”
“若按末将骑马的速度,夜间正常休息,可在当天上午赶到,不会耽误傍晚的仪式。”吴起回答。
江亦澜立刻确定,此事就是裴瑨指使的,这几位副将全都知晓。把马车弄坏,这样就会延误婚期,裴瑨这是确信她不会骑马,想以此为由头让她难堪,顺便在圣上面前指责江家怠慢。可惜裴瑨算错了,江亦澜的马术很好,在马上搭弓射箭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那这样,吴将军给我一匹快马,选一部分人护送我就行,剩下的人随嫁妆正常前行,这样至少不会误了成婚之事。”江亦澜果断道。
“少夫人会骑马?”吴起有些迟疑。
“那是自然,找匹好马来,快些走吧。”江亦澜淡淡笑道。
“流颂,为防路上再发生什么事,给我把嫁衣取来带着,交给吴将军保管,有劳了。”江亦澜虽是对流颂说话,但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吴起,他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流颂,等到了裴府后,你用这块帕子,把所有嫁妆箱子的开盖处都擦拭一遍。切记,擦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用手直接触碰箱盖。”江亦澜小声叮嘱。
一切准备就绪后,江亦澜摸摸马头,熟练地纵身上马,手握缰绳,轻轻一扬马鞭,快速向前驶去,吴起等人赶忙跟上。
“她居然会骑马。”
“看样子马术很不错呢。”
“真是英姿飒爽。”
“将军的夫人就应如此,要是连马都不会骑可还行。”
众人看着远去的江亦澜,悄声议论着,流颂听到后虽然十分不满,但不想生是非也没做声,翻了个白眼作罢。
……
坞州城墙上,日常巡视的裴瑨突然看到城外不远处,吴起等人正骑马而来。
那是个“人”字型队伍,吴起在最前面,其余的人分别在左右两侧,吴起后方还有一个骑马的绿衣女子。
仔细看那女子长发高高束起,额头上有些碎发,随风飘着,为她那明艳动人的脸添了一些英气,她那绿衣的裙摆迎风而动,在吴起等人一身黑衣的映衬下,好似绝地中生出的一棵树,很难让人忽视。
裴瑨勾起嘴角,目光深邃,漫不经心地盯着绿衣女子,这便是他要娶的江亦澜。
裴瑨已得到吴起传来的消息,江亦澜不光能在北武人那里脱困,还能跟得上吴起他们的骑马速度,看来是有些本事。他沉声对身旁的随侍辛甲说:“通知卢娘和朱仝,今日如期完婚,让人们都准备一下。还有找人盯紧这个江亦澜,她逃出来得太过顺利,有些蹊跷。”
“这新娘确实姿容秀美,气质脱俗,从北武人手中逃脱,可能是有些运气罢了。她化解了你的故意刁难,你可还满意?”一旁的谋士上官策开解道。
“她是江家人,我满意什么。”裴瑨冷冷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江亦澜随吴起来到裴瑨的住处,因只是驻守此处,他的宅院相对精简很多。
“将军,少夫人被北武人劫走,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马车坏在了半路,少夫人怕延误婚期,便要求骑马前来,其余人等晚些时候便会到达。”吴起恭敬道。
“路上遭遇北武人,又骑马赶路,想必十分辛苦,你可还适应?”裴瑨看向江亦澜。
“多谢将军关照,我一切安好。”江亦澜答道。
裴瑨淡淡道:“你先回房休息片刻,再梳洗打扮,等待大婚即可。”
“吴起你的责罚等大婚后再说。”裴瑨一挥手,吴起随他一同离开。
江亦澜跟着侍女回房休息,躺在床上心中感慨,裴瑨和她说话冷着脸,看她的眼神充满不屑和嘲讽,真得好好想想如何与他和平相处啊,但这真的是个大难题啊。她揉揉眉心,索性先不去想了,闭眼小憩。
“少夫人,可休息好了?”屋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进来吧。”江亦澜起身。
江亦澜沐浴完毕,散发赤身站立,身段匀称,比例完美,白皙无瑕的肌肤,令伺候的侍女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侍女先在江亦澜脸上敷粉打底;随后在脸颊两侧涂了一层浅浅的胭脂,逐步向四周晕开;用石黛为她画了适合她脸型的远山眉;眼角贴上了金色的花钿;嘴唇用朱砂着色,颜色恰到好处。
“少夫人,俾为您画了桃花妆,您底子真好,略微打扮就好看得很。”那侍女说完随后为江亦澜梳头发,将头发分成两股,绾成环状盘在头顶其间以凤雕金钗固定,将凤冠戴在她头上。
最后为江亦澜穿衣,依次内着深红中衣,外穿红色的喜服,系大带束腰。美艳不失端庄,周围侍女无不啧啧称赞。
江亦澜手执团扇,望着镜中容貌姣好光鲜华丽的新妇,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少夫人,吉时快到了,请移步正堂吧。”一切收拾妥当后,卢娘扶起江亦澜。此人是个年长的侍女,她多年侍候裴瑨的祖母楚老夫人。此次前来,是为了帮着操持成婚的诸多事务。
卢娘和一众侍女跟在江亦澜身后,行至正堂。整个府院内遍布红绸锦色,树上都挂着红色的纱幔,远望去犹如红色的云海,喜乐声已萦绕府内。
已等在堂中的裴瑨正看向走来的新娘,在傍晚阳光的照耀下,她嫁衣的裙边轻微摆动,好似那天边的火烧云,从远处慢慢飘来。又近了些,裁剪合身的衣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楚腰纤细,裴瑨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握住。金丝凤冠上的红宝石步摇随着她缓步而行摇曳生姿,显得这人像是画中走出来似的。
更近了些,江亦澜纤纤玉手举着团扇,光洁的皮肤,娇嫩红艳的嘴唇,两颊自然得微红,明亮的眸子,微卷的睫毛,轮廓完美的脸型,她停下脚步,向裴瑨微笑便立即垂眸。
裴瑨承认这女子的一颦一笑确实令人心动,却马上提醒自己,这是江家自知亏欠裴家,想要用美人计求得裴家谅解,真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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