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
君小尘嘴角噙着一丝冷峭的笑意,那是君家血脉里流淌的、刻在骨头上的孤傲。
“君家世代铸剑为生,只信掌中三尺青锋!
斩得断金铁,斩得断恩仇,斩得断世间一切虚妄!”
他声音清越,却带着金石般的锋锐,
“遗忘?呵,不过是懦夫用来遮羞的破布!”
“说得漂亮!”
江子涵一声虎吼,双目如炬,手中那柄厚重无比的流云虎啸刀嗡然作响,仿佛也在应和主人的怒火。
“什么钥匙终焉,狗屁不通的鬼话!我看你这藏头露尾的东西,就是想黑吃黑,独吞宝贝!”
黑袍人兜帽下的两点惨绿幽芒,对两人的言语挑衅似乎浑不在意,只是缓缓转动,越过楼御风挺拔如松的身影,最终落定在非鸢怀中
——那只被紧紧护住、装着沙漠石盒的包裹上。
嘶哑、断续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
“盒…开…灾厄…至…放回…或…留下…”
话音未落!
那几个被某种药物或邪功控制得神智昏聩的鬼市护卫,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腥风骤起,裹挟着浓烈的杀意,从四面八方如同饿狼般合身扑上。
他们动作僵硬却迅猛,眼中只有非鸢怀中的包裹。
“动手!”
楼御风一声低喝,清冷如冰。
他身形非但不退,反而向前踏出半步,衣袂无风自动。
不见他拔剑,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闪电般凌空点出数下!
嗤嗤嗤——!
指风破空,发出锐利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刺向扑来护卫身上的要穴。
那是指尖蕴含的内劲,快、准、狠,直指麻筋、关节、气门等要害之处。
噗!噗!噗!
几声闷响,冲在最前的几道身影猛地僵直,如同被瞬间抽干了力气,软软瘫倒下去,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君小尘的长剑已然出鞘!
一道雪亮的匹练撕裂昏暗。
剑光如寒潭映月,带着【断浪】剑法特有的决绝与无情,横扫而出。
剑势不求磅礴,只求极致锋锐与精准,剑锋过处,寒光点点,或点腕、或削膝、或刺肩胛。
骨裂与关节脱臼之声清晰可闻,污浊的血液飞溅开来,扑来的护卫纷纷惨嚎倒地。
江子涵则如一头暴怒的巨虎,悍然扑出。
沉重的虎啸刀发出风雷般的咆哮,刀光厚重如山,带着开山裂石的刚猛气势,悍然劈落。
喀嚓!
一个悍不畏死扑来的护卫,手中钢刀连同半边臂膀竟被这一刀硬生生劈断!鲜血狂喷!
非鸢并未直接加入战团,她紧抱石盒包裹,身影如穿花蝴蝶,灵巧地在楼御风指风与君小尘剑光的空隙中游走。
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几根淬着麻药的飞针悄无声地射出!
嗤嗤!
几只试图从刁钻角度偷袭楼御风后心的护卫动作一滞,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战斗爆发得猝不及防,结束得也迅疾如风。
不过几个呼吸,扑上来的鬼市爪牙已尽数被制服或击倒,只留下满地呻吟和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楼御风几人气息微沉,重新聚拢,目光如电,紧紧锁住那静立如渊的黑袍人。
方才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凶险,是眼前这深不可测的存在。
黑袍人兜帽下的绿芒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透出一丝……意外?
他脚边那只安静的小羊羔,竟也“咩”地轻叫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孩童般的……不满?
黑袍人那只戴着狰狞青铜指爪的手,缓缓抬起。
动作看似不快,却带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小心!”
非鸢的惊呼声带着一丝破音。
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骤然锁定君小尘!
只见黑袍人抬手的刹那,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
数点乌光带着刺耳的破空厉啸,如同毒蛇吐信,快逾闪电般激射而出。
那并非实体暗器,而是他袖中藏着的精巧机关发射出的、淬有剧毒或麻药的飞针!
更可怕的是,乌光所挟带的劲风阴寒彻骨,显然蕴含着一种歹毒的内家阴劲,直透骨髓,仿佛要将人的神魂都冻结。
目标,直取君小尘周身数处致命大穴!
“小子当心!”
江子涵离得最近,睚眦欲裂。
他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虎啸刀化作一片厚实的刀幕,试图替君小尘挡下这致命偷袭。
刀风呼啸,刚猛无比!
叮叮叮!
几声脆响,大部分乌光被江子涵的刀幕磕飞,火星四溅。
然而,仍有几道刁钻的乌光穿透了刀幕缝隙,带着阴寒劲气直扑君小尘面门与心口。
君小尘脸色瞬间煞白!
【断浪】剑法讲究一往无前,斩断有形之物无往不利,但对这种密集、歹毒、蕴含阴寒内劲的暗器攒射,却顿感力不从心!
他急运内力护住心脉,长剑急舞,剑光如瀑,试图格挡,但那阴寒劲气已透过空气直逼而来,让他气血为之一滞,动作慢了半拍。
千钧一发!
一道清越、悠扬、如冷月寒泉般沁人心脾的笛声,骤然划破死寂。
是楼御风!
他不知何时已将那支通体碧绿的翠玉短笛横在唇边。
笛音清冷孤绝,并非法术,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那声音仿佛能穿透耳膜,直抵脑海深处,瞬间搅乱了人的气血运行和心神专注。
笛声所及之处,空气似乎都产生了细微的震颤。
那些眼看就要射中君小尘的乌光,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内劲的奇异音波干扰,轨迹竟微微一偏!
噗!噗!
两道乌光擦着君小尘的鬓角和肋下飞过,带起一丝血线。
最后一道乌光则被他险之又险地用剑脊格开,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震得他手臂发麻!
君小尘只觉得那几乎要冻结血液的阴寒感骤然一松,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感激地瞥了一眼楼御风。
后者玉笛横唇,眼神却如万载玄冰,森寒彻骨地锁定着那神秘的黑袍人,显然是以极高深的内力催动笛音,扰乱了对方暗器的劲道和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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