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他所售的”宫廷玉液酒”。
“此酒名’宫廷玉液’,值一百八十两一坛。”
“内有药材,饮之可强身健体。”
太后笑吟吟道。
未等武勋们回过神,太上皇又道:
“太后既赐此等佳酿,朕亦不能吝啬。”
太上皇取出五颗回转丹作为奖品,赏赐给今日表现最出色的五人。
贾决身旁的贾母难掩激动之色。
这传闻中由太上皇亲手炼制的回转丹,汇集天下奇珍炼制而成,服食一粒便可延年益寿。
对贾母而言,金银财宝早已不足挂齿,她只盼能多陪伴宝玉些时日。
若自己骤然离世,宝玉受人欺凌可如何是好?这才是她最忧心之事。
听闻太上皇之言,贾决也心生好奇。
以天下奇珍炼制的丹药,莫非这红楼竟是修仙世界?但细想又觉不像。
席间,宫女们为众人斟上”宫廷玉液酒”。
李虎等人见到这精致酒坛,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不正是那日四公子被人哄骗买下的假酒?谁知竟辗转到了太后手中,实在荒谬。
酒液澄澈透明,倾入杯中时,浓郁酒香顿时充盈殿内。
众人只觉芬芳扑鼻,太后望着杯中酒也略显诧异。
莫非这次她那总被骗的傻孙女,终于捡到宝贝了?不过太后仍保持谨慎,毕竟这外来的酒水,难保无毒。
“诸位且随我共品此酒。”太后举杯起身,宽袖遮掩间悄悄将酒倒掉。
下方武勋们早已迫不及待,举杯一饮而尽。
“好酒!”
“此酒只应天上有!”
“不愧价值一百八十两一坛!”
赞叹之声此起彼伏,唯有贾宝玉盯着酒杯神色古怪。
这酒味怎如此熟悉?却又想不起在何处尝过。
贾决浅尝辄止,这粗制劣酒实在难入他口。
经过这些时日的熏陶,他的口味已变得极为挑剔。
倒是贾琏一脸陶醉,他常年流连酒楼,却从未饮过如此佳酿。
贾蓉亦是如此,其他勋贵更是对空杯恋恋不舍。
李虎等人满脸惊诧,未料此酒竟如此醇美。
饮罢只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望着殿中酒坛,李虎懊悔不已——竟与这般美酒失之交臂。
正说话间,一位身着宫装、步履略显别扭的女子步入殿中。
正是四公主紫嫣。
素日总穿儒装的她,今日竟罕见地换上裙装。
太后忙唤她近前,见太后如此宠爱,贾决暗忖此女身份定不寻常。
宴饮一个时辰后,太上皇抬手示意,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未及开口,一位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步入。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正是隆正帝。
太后寿诞他必须到场,既为彰显孝道,也为笼络勋贵。
隆正帝向太上皇与太后请安后,安静落座于下首。
贾决无聊地吃着糕点,只盼能早些回府。
在此如工具人般枯坐,实在无趣。
贾宝玉同样心不在焉,与其在此,不如回府与众姊妹玩耍。
太上皇起身笑道:”今日太后寿辰,便以祝寿为题考校诸位才俊。”
众人面面相觑,这些武勋粗人哪懂什么诗词歌赋。
贾决毫无出风头之意,只低头默默品尝桂花糕。
武将世家出身的勋贵们,要他们像文臣那样吟诗作赋,实在是强人所难。
贾宝玉在席间摩拳擦掌,这对终日吟诗作对的他来说易如反掌。
而元平一脉的众人却愁眉不展,抓耳挠腮。
太上皇见无人应答,意味深长地说道:”朕知尔等皆是武将世家,向来不重诗词歌赋。
不过接下来的演武比试,可不能再藏拙了。”
这番前后矛盾的话让贾宝玉困惑不已。
年幼的他尚不能理解太上皇的深意,而贾决却已看透其中玄机。
或许太上皇是顾忌隆正帝在场,担心有勋贵锋芒太露被拉拢。
权力如同蚀骨 ,自太祖开国以来,每次权力更迭都伴随着腥风血雨。
又或许,太上皇是怕再出一个贾代善。
当年荣国公贾代善文武双全,开国一脉尽归贾家麾下,声势之盛令初登大宝的太上皇都忌惮三分。
若非扶持元平一脉制衡,恐怕今日坐在龙椅上的就是先太子了。
听闻演武即将开始,元平一脉顿时精神抖擞。
贾宝玉却黯然神伤,本想借机证明自己并非纨绔子弟,却未及施展就被叫停。
隆正帝见状暗自摇头,对父皇这般出尔反尔颇感难堪。
他本欲借机物色人才,目光在俊逸不凡的贾决身上稍作停留,终究还是更看重真才实学。
演武场上,两派勋贵分立两侧。
元平一脉的赵弘毅率先登台,这位军机大臣之子气宇轩昂,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开国一脉。
北静王水淼眉头微蹙。
赵弘毅常年戍边,武艺超群,在元平子弟中亦是佼佼者。
见其如此嚣张,镇国公府的牛继宗当即挽袖登台。
两 来脚往,战得难解难分。
戴权一声令下,演武场顿时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牛继宗终究不敌对手,败下阵来。
赵弘毅站在台上,望着狼狈的牛继宗,额间渗出细密汗珠。
他暗自将此人记在心头——牛继宗实乃开国一脉难得的俊杰,日后朝堂必有他的位置。
比试愈演愈烈,开国与元平两派已杀红了眼。
拳脚相向间,更夹杂着唇枪舌剑。
自贾代善离世,开国一脉在军中势力日渐式微。
太上皇的刻意打压,更令其处境雪上加霜。
九边苦寒,这些含着金匙出生的贵胄哪能忍受?每逢戍边,只得打发庶子前往。
久而久之,开国子弟多疏于武艺,反倒吟诗作赋成了风尚。
“尔等皆是蛀虫,不如回家享乐去!”
“辱没先祖英名!”
元平一脉趁机大肆攻讦。
其实各家都有见不得光的事,只是未曾摆上台面。
此刻被当着两位皇帝的面揭短,开国众人脸色铁青。
“贾代善何等英雄,子孙竟这般不成器!”
“什么衔玉而生的公子,不过是个酒囊饭袋!”
贾母气得浑身发抖。
贾家自贾源、贾演封爵以来,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偏又无力反驳。
武勋间的规矩向来是拳头说话,如今贾家连还手的底气都没有。
贾宝玉涨红着脸要冲上去拼命,被贾母死死拽住。
她怎舍得心肝宝贝受伤?思来想去,只得推出贾琏这个工具人。
毕竟贾决掌管府中财务不容有失,只剩贾琏可用了。
贾琏闻言脸色发苦。
他精通的是风月场上的把戏,这等武斗上去纯属挨揍。
果不其然,片刻后他便顶着乌青眼圈败下阵来,惹得贾决忍俊不禁。
元平众人注意到贾决,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鏖战数个时辰,开国一脉全军覆没——当然,贾决并未出手。
以他的身手,横扫全场不在话下。
只是他既懒得掺和,更想留着底牌。
如今局势未明,多张王牌总是好的。
最终元平一脉大获全胜,捧着太上皇赏赐的回转丹凯旋。
贾母正要率众离去,忽闻太上皇召见。
贾决嘴角微扬——这位老皇帝把制衡之术玩得炉火纯青。
方才默许元平折辱贾家,是为做给军中看;此刻又施恩召见,无非是要安抚。
果然,半个时辰后,贾母感恩戴德地退出龙首宫,身后跟着抬赏赐的太监。
贾决望着老太太欢天喜地的背影,暗叹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内宅妇人终究眼界有限,管家斗妾尚可,到了朝堂上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马车里,贾母捧着锦盒眉开眼笑:”都来看看,这是太上皇赐的仙丹,据说能延年益寿呢!”
贾决早就听说太上皇的丹药是用天下奇珍炼制而成。
今日总算有机会亲眼见识。
贾母掀开锦盒的瞬间,馥郁香气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贾政满脸崇敬地说道:”太上皇果然还记挂着我们贾家,连这等仙丹都舍得赏赐。”
贾琏顶着青紫的脸庞默默注视着贾母,眼中毫无波澜。
先前被推出去顶罪的场景犹在眼前。
这一切他都牢牢记着。
贾母对二房贾宝玉的偏爱远胜于他。
如今二房占据荣禧堂,而父亲贾赦却屈居东院。
这般境况让贾琏不由担忧起爵位承继之事。
身为长房嫡子,爵位本该由他继承。
若贾母执意要让宝玉袭爵,后果不堪设想。
须知爵位才是勋贵安身立命的根本,金银财帛不过身外之物。
贾决瞧着那所谓的仙丹,嘴角泛起冷笑。
这哪是什么灵丹妙药,分明是掺了朱砂的花汁混合物,偶尔服用无碍,长期食用必损元气。
见贾母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贾决也懒得点破。
经太上皇这番敲打拉拢,贾母算是彻底上了贼船。
只是隆正帝那边该如何交代?
太上皇年事已高,一旦驾崩,隆正帝定会大肆清算勋贵。
作为开国勋贵之首的贾家,必然首当其冲。
念及贾母平日待自己不薄,贾决还是打破了这欢庆气氛:”老祖宗,今日见太上皇气色欠佳,还望早作打算。”
话音未落,贾赦已厉声呵斥:”逆子! 竟敢口出狂言!”
贾母闻言也变了脸色。
今日太上皇明明面色红润,怎会是病弱之相?
她敛去笑容正色道:”决哥儿,此等话以后切莫当街说起,谨防隔墙有耳。”
见众人这般反应,贾决也不再多言。
若真到清算那日,大不了带着亲信远走海外,寻个世外桃源逍遥度日。
马车行至荣国府正门。
王夫人率众在门前相迎。
见太上皇赏赐如此丰厚,众人更是喜形于色,看来贾家圣眷犹在。
唯独王熙凤面沉如水。
丈夫入宫一趟竟落得这般模样。
再看府门前,无人关心贾琏伤势,都在围着贾母道贺。
贾琏活像个用罢即弃的工具。
长房一脉亦是如此。
连府中下人都知道该巴结二房。
长房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贾赦见状脸色铁青,冷哼一声甩袖往东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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