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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库房里死寂一片,只有王嬷嬷粗重的喘息和盖碗砸在矮几上的余音在回荡。两个粗壮仆妇如同门神般堵在叶栖棠身后,眼神凶狠,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扑上来撕碎这个胆敢戏耍她们的丑陋婆子。

叶栖棠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破碎的“嗬嗬”声,像是被吓破了胆,连退数步,后背几乎撞到冰冷的墙壁。她慌乱地指着地上散开的破布和烂砖,又指着自己那张溃烂可怖的脸,拼命摇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急切的辩解意味,却偏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哑巴?”王嬷嬷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叶栖棠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试图从中找出破绽。那张脸实在太过骇人,污秽的红肿疮疤边缘渗着可疑的脓水,混合着泥土和汗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辛腐气味。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在底层挣扎、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可怜虫。

“嬷嬷!跟她废话什么!定是外面那些腌臜地方派来试探咱们府里规矩的!或是哪个对头故意恶心咱们!打死扔出去算了!”左边那个脸盘略方的仆妇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慢着!”王嬷嬷抬手制止,声音依旧冰冷,但眼底的暴怒却稍稍沉淀,换上了一丝更深的审视和算计。她目光扫过叶栖棠脚边那个沾满泥污的破布包裹,又落在她那双同样沾满污垢、指甲缝里都是黑泥的手上。那双手虽然粗糙肮脏,指节却并不像常年做粗活那般粗大变形,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修长感?只是此刻被污秽掩盖,不易察觉。

“你……”王嬷嬷眯起眼睛,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不是来送东西的?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谁派你来的?”她向前逼近一步,那股常年掌管后宅、积威甚重的气势沉沉压向叶栖棠。

叶栖棠像是被这股气势压垮,身体抖得更厉害,几乎要瘫软下去。她猛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双手慌乱地在怀里摸索着,终于掏出了那张皱巴巴、沾着泥水血渍的油纸——周同甫用来包裹参片的油纸!

她双手捧着那张油纸,如同捧着救命稻草,高高举过头顶,颤抖着递向王嬷嬷。油纸上,那个模糊的方形商号印记在昏暗光线下依稀可辨。

王嬷嬷狐疑地瞥了一眼油纸,并未立刻去接。她身后的仆妇眼疾手快,一把夺了过去,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递到王嬷嬷眼前。

“周记?”王嬷嬷看清印记,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随即脸色更加阴沉,“周记杂货药材批发?你是周记派来的?他们让你送烂砖头?”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愚弄的羞怒,“好个周同甫!仗着在太医院当过几天差,就敢如此轻慢我李府?!当我王春兰是死人吗?!”

叶栖棠连连摇头,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嗬嗬”声,手指拼命指向油纸,又指向自己,然后做了一个极其卑微的、双手合十哀求的动作。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乞求,仿佛在说:我不是周记派来的!我只是个送信的!求您饶命!

王嬷嬷盯着她那张涕泪横流、污秽不堪的脸,又看看那张油纸,眼神闪烁不定。她掌管李府内宅多年,深知周同甫此人表面清高,实则圆滑世故,断不会做出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眼前这哑婆子,倒更像是被人利用,或者……另有隐情?

“嬷嬷,别听她狡辩!这哑巴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方脸仆妇再次催促。

王嬷嬷却抬手制止了她。她目光如鹰隼般在叶栖棠身上逡巡,最终停留在她那双沾满污垢、却隐隐透出不同寻常的手上。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这婆子虽然哑了,脸也毁了,但这双手……这双手骨相……倒像是……懂点东西的?

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秋月,因月事不调腹痛难忍,请了几个大夫都未见好,夫人为此还发过脾气。府里懂点药理的婆子都被叫去看过,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眼前这哑婆子,拿着周记的油纸……莫非……

一个大胆的试探在王嬷嬷心中成形。她脸上怒容稍敛,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声音也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罢了,看你这样子,也像是被人当枪使的可怜虫。起来吧。”

叶栖棠如蒙大赦,颤巍巍地想要站起,却因“惊吓过度”腿软得踉跄了一下,差点又摔倒,被旁边另一个仆妇嫌恶地推了一把才勉强站稳,依旧低着头,缩着肩膀。

王嬷嬷踱步到一旁,端起那个被她砸过的盖碗,慢条斯理地用盖子撇着浮沫,仿佛刚才的雷霆之怒从未发生过。她状似无意地开口:“既然你拿着周记的牌子,想必也懂点药材?我问你,若是一个妇人,月信来时腹痛如绞,血色暗紫有块,畏寒肢冷,该用什么方子调理?”

这问题问得突兀,且极其专业!两个仆妇都愣住了,不解地看向王嬷嬷。

叶栖棠心中警铃大作!这老虔婆果然精明!竟是在试探她懂不懂医理!她立刻做出茫然无措的样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仿佛完全听不懂王嬷嬷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更加瑟缩,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拼命摇头。

“嗯?”王嬷嬷眼神一厉,放下盖碗,声音陡然转冷,“不懂?那你这牌子是哪里来的?偷的?抢的?还是……周同甫让你来戏耍我李府的?!”她步步紧逼,那股刚刚压下去的威压再次弥漫开来。

叶栖棠像是被吓傻了,身体抖如筛糠,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咚”的一声闷响!她抬起头,额头上瞬间红肿一片,混杂着泥污,更显狼狈凄惨。她双手胡乱比划着,指向库房角落里堆放的几样常见药材——几捆干枯的艾草,一筐晒干的姜块,还有角落里散落的一些品相不佳的红枣。

她指着艾草,做了一个熏烤的动作;指着姜块,做了一个煮水的姿势;最后指着红枣,做了一个吃的动作。动作笨拙、急切,充满了底层人那种最朴素的、基于生活经验的认知,毫无章法,更谈不上任何药理依据。

王嬷嬷看着她这粗鄙不堪、毫无章法的比划,眉头紧锁,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鄙夷和厌烦。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这就是个又哑又丑、可能偶尔在药铺打杂、只认得几样最普通药材的粗使婆子罢了。周同甫那老狐狸,怎么可能派这么个东西来?

“行了行了!”王嬷嬷不耐烦地挥手,像是驱赶苍蝇,“滚起来!别在这儿碍眼!”她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烂砖头,嫌恶地皱眉,“把这些腌臜东西给我收拾干净!抱着滚出去!再让我在府里看见你这张脸,仔细你的皮!”

叶栖棠如蒙大赦,连滚爬带地扑过去,手忙脚乱地将那些烂砖头重新用破布裹好,紧紧抱在怀里,对着王嬷嬷的方向连连“磕头”,喉咙里发出感激的呜咽声,然后弓着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库房那扇窄门。

门外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她贪婪地吸了一口,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破衣,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好险!

刚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暴露了!王嬷嬷那双精明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在她身上扫视,尤其是最后那个关于药理的试探,几乎让她绷断了神经!她只能赌,赌自己这张脸和粗鄙的比划能彻底打消对方的疑虑!

她抱着那包沉重的烂砖头,沿着来时那条狭窄阴暗的通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不起眼的阴影。脑海中却飞速回放着刚才库房里的一切——王嬷嬷的刻薄精明,仆妇的凶狠势利,还有那个关于“月信腹痛”的试探……这李府内宅,果然步步惊心!

快到后门时,她脚步猛地一顿!

前方不远处,通往内院的侧门方向,传来一阵压抑的争吵声,伴随着女子尖利的哭腔。

“……凭什么!那支点翠簪子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母亲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紧着那个病秧子!”是李婉如那骄横跋扈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甘。

“三小姐!您小声些!”一个婆子焦急的劝阻声,“夫人也是为了您好!大小姐身子弱,又是嫡长女,您让着她些……”

“让着她?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药罐子!父亲都不待见她!我偏不让!”李婉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去!给我把簪子抢回来!抢不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接着是一阵推搡拉扯和低低的哀求哭泣声。

叶栖棠迅速闪身,将自己隐入通道旁一堆高高的柴垛之后,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只见李婉如正用力推搡着一个穿着二等丫鬟服饰的少女,那少女怀里紧紧护着一个锦盒,哭得梨花带雨,正是之前叶栖棠在侧门见过、被李婉如刁难的那个小厮的姐姐模样!旁边一个管事婆子正焦急地拉着李婉如,却不敢用力。

“住手!”

一声清冷而隐含怒意的女声响起!

叶栖棠瞳孔微缩!只见侧门内,一个穿着素雅月白绫袄、外罩浅碧色比甲、身形略显单薄、面色带着几分病态苍白的少女,在一位气度沉稳的老嬷嬷搀扶下走了出来。正是李府嫡长女,李静姝。

李静姝柳眉微蹙,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妹,大清早的,又在闹什么?母亲昨日才说过,让你静心抄写《女诫》,你就是这般静心的?”

李婉如看到李静姝,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依旧梗着脖子,指着那丫鬟怀里的锦盒:“长姐!她抢我的簪子!”

“三小姐!奴婢没有!这是夫人吩咐给大小姐送去的……”丫鬟哭着辩解。

“够了!”李静姝打断她,目光平静地看向李婉如,“那支点翠簪,是母亲体恤我病中烦闷,特意寻来给我解闷的。你若喜欢,库房里还有几支成色不错的珍珠簪,回头让王嬷嬷取来给你挑。为了一支簪子闹得阖府不宁,成何体统?传出去,丢的是父亲的脸面!”

她语气平淡,却字字敲在李婉如的痛处。李婉如脸色涨红,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又不敢,最终狠狠一跺脚,指着那丫鬟骂道:“贱婢!你给我等着!”说完,转身气冲冲地跑了。

李静姝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对那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温声道:“没事了,把东西给我吧。以后遇到三小姐,躲着些走。”她又转向旁边的管事婆子,“张嬷嬷,劳烦您多费心看着点三妹,别让她再闹出笑话。”

“是,大小姐。”张嬷嬷连忙躬身应下。

李静姝接过锦盒,在老嬷嬷的搀扶下,转身缓缓向内院走去。她的身影单薄,步履略显虚浮,却自有一股沉静端庄的气度,与李婉如的骄横跋扈形成鲜明对比。

柴垛后的阴影里,叶栖棠的眸光冰冷如刀。李静姝……李崇山的嫡长女。昨夜雨幕中那个站在回廊下、眼神阴鸷如毒蛇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脑海!就是她!那个下令屠杀叶家满门的凶手的女儿!此刻却在这里扮演着端庄贤淑、体恤下人的大小姐!

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强行将那股翻腾的杀意压下去。现在不是时候!她只是一个最低贱的哑婆子!

她抱着砖头,趁着无人注意,迅速溜到后门处。守门的黄七婆子正靠着门洞打盹,听到动静,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看到是叶栖棠,立刻嫌恶地皱起脸:“晦气东西!交割完了?滚吧滚吧!”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连钥匙都懒得掏,直接拉开了门闩。

叶栖棠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嗬嗬”声,抱着那包沉重的烂砖头,侧身挤出了那道狭窄的门缝。

身后,沉重的木门再次关上,隔绝了李府内那令人窒息的空气。

她站在后巷冰冷的晨风里,怀里抱着那包毫无价值的烂砖,脸上那溃烂的“疮疤”在微弱的晨光下更显狰狞。然而,那双隐藏在乱发下的眼睛,却如同淬火的寒星,冰冷、锐利、燃烧着无声的烈焰。

第一步,踏进来了。

虽然险象环生,虽然卑微如尘。

但,她进来了!

李崇山……李婉如……李静姝……还有那个刻薄精明的王嬷嬷……

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将是她复仇棋盘上的棋子,或者……祭品!

她没有立刻离开这片区域,而是如同真正的流浪者,在附近找了个更隐蔽、更肮脏的角落——一处堆满废弃木料和破瓦罐的断墙根下,将自己蜷缩进去。怀里那包烂砖被她小心地放在一旁,仿佛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需要等待,等待下一次“送货”的机会,或者……等待一个能让她真正在李府扎下根的契机。

时间在寒冷和饥饿中缓慢流逝。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却也带来了新的燥热。后巷开始有零星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大多是李府的下等仆役进出。

叶栖棠如同泥塑木雕般蜷缩着,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眼睛,透过乱发的缝隙,如同最耐心的猎手,观察着后门进出的每一个人,倾听着每一丝可能传递信息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后门再次被推开。这次出来的不是黄七婆子,而是两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年轻小厮,抬着一个沉甸甸的、盖着白布的竹筐,脚步匆匆地朝着巷子深处堆放垃圾的地方走去。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血腥和药渣的腐败气味从筐里飘散出来。

“快走快走!真是晦气!大厨房那边昨晚死了好几只鸡,还有库房清出来一堆发霉的药材,王嬷嬷吩咐赶紧处理掉!别熏着主子们!”一个小厮抱怨着。

“唉,你说奇不奇怪,最近府里怎么老出事?前头大小姐那边刚闹完,后头又听说西跨院柳姨娘那边……”另一个小厮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和幸灾乐祸,“听说昨儿半夜,柳姨娘身边的巧云抱着个包袱偷偷溜出府了!到现在都没见人影!王嬷嬷正派人暗地里查呢!”

“嘘!小声点!别乱嚼舌根!主子们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赶紧倒了回去!”前一个小厮紧张地打断他。

两人加快脚步,将竹筐抬到垃圾堆旁,胡乱倒掉里面的秽物,便匆匆返回,关上了后门。

断墙根下,叶栖棠蜷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巧云……溜出府了?

看来那个小丫鬟还算机灵,知道带着清霜远走高飞才是活路。只是……王嬷嬷已经开始暗查了?这倒是个隐患。不过,只要巧云够聪明,隐姓埋名,茫茫人海,李府也未必能查到。

她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府里最近不太平?柳姨娘……是昨夜破庙里那个死去的妇人?她的失踪已经引起了注意?还有李静姝和李婉如的冲突……这李府内宅,果然暗流汹涌。

就在这时,后门又一次被推开!

这次出来的,是王嬷嬷身边那个方脸的仆妇!她脸色焦急,脚步匆匆,手里还捏着一块帕子,边走边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叶栖棠立刻将头埋得更低,呼吸放缓。

那仆妇的目光扫过巷子,最终落在了蜷缩在断墙根下、抱着破布包的叶栖棠身上。她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厌恶和急切的复杂表情。

“喂!哑婆子!还在这儿挺尸呢?”仆妇站定,居高临下地呵斥,声音刻意压低了些,“算你走狗屎运!王嬷嬷开恩,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叶栖棠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怯懦和不解。

仆妇不耐烦地皱眉,语速飞快地说道:“西跨院柳姨娘那边出了点事,她身边那个叫巧云的丫头不见了!现在那边缺个粗使的!王嬷嬷说了,看你虽然又哑又丑,手脚还算麻利,让你去顶那个缺!管吃管住,月钱……月钱三百文!干不干?”

她说完,嫌恶地撇开眼,仿佛多看叶栖棠一眼都脏了眼睛,又补充道:“丑话说在前头!去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不许乱看!不许乱跑!更不许冲撞了主子!要是敢惹出半点麻烦,仔细你的狗命!听明白了就跟我走!”

叶栖棠的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跳!

西跨院?

柳姨娘生前住的地方?

那个刚刚“失踪”了贴身丫鬟、正被王嬷嬷暗中调查的院子?

这突如其来的“机会”,是陷阱?还是……天赐良机?

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极快的光,随即又被卑微和恐惧淹没。她抱着那包烂砖头,艰难地站起身,对着仆妇连连点头哈腰,喉咙里发出感激的“嗬嗬”声,仿佛这是天大的恩赐。

仆妇嫌弃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跟上!别磨蹭!把你这身破烂和那包腌臜东西扔了!看着就晦气!”

叶栖棠毫不犹豫地将那包沉重的烂砖头丢在墙角,如同丢弃一件真正的垃圾。然后,她弓着腰,拖着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仆妇身后,再次走向那道刚刚离开不久、象征着龙潭虎穴的李府后门。

这一次,她不再是“送货”的过客。

而是,以最低贱的粗使仆妇身份,真正踏入了这座仇人府邸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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