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过了正月十五，早上刚到办公室，马主任便打来电话，喊我去找他谈话。
先东拉西扯一番，问问春节过得咋样，父母是否安好，弟兄姐妹几个，都做什么工作，等等，全是家长里短。
以我的经验，一旦领导突然和你拉家常，一定有事。
一种可能，他是在向你展现善意。关心你嘛，才会问这问那。至于为什么要展现善意，那就见仁见智，看情况而定了。
我自然要表示感谢，“谢谢主任关心，现在种地都机械化了，有时忙过来了，就掏钱找人干。
“我爸妈身子骨都很好，感觉再种二十年地也没问题。”
扯来扯去，说到了张秘书长身上，说，“过节前跟你张叔喝酒，他喝大了。俺俩是二十年的老朋友了，他这人是真不错，关心人。”
一句“张叔”，让我明白了秘书长的苦心，自然是他对马主任说，我是他侄子。
心里感动得立马想去抱着张叔哭一阵。
但大面上我得稳住，就说，“他酒量是真不行，不过逢酒局态度好，总是先冲锋，然后稍息，立正。哈哈。”
这些典故是听王科长说的，现在信手拈来，显得我对“张叔”十分熟悉。
马主任找我，是想问我愿不愿意去新闻联络科当副科长。
这个科室稍微边缘一点，可目前只有这里空有副科长位置。
如果我愿意的话，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调整到位，将来遇到机会，再调到重要科室当副科长。
或者以后一步到位，直接从这里提拔到重要科室当科长。
如果我要想等更好的位置，那可能至少要等一年左右。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到处沟满河平。
在这种场合，我不能说“我回去问问张叔吧”，那显得自己没一点主见，这点小事都拿不定主意。
更不能说“我回去想想”。
想什么想，这种事情领导一旦给你提出来，一定经过慎重考虑，基本上都是最好的选择，直接答应就是。
我说，“谢谢马主任关心，这么好的事情想着我，我非常愿意去。”
这是我的真心话。虽然理论上从副主任科员也能提科长，但目前这种情况还存在于理论上。
由于竞争太激烈，隐性台阶也成了竞争的一个关卡，结果是一个都不能少。
以政府办为例，不任副科长直接从副主任科员提拔科长的，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例。
这也是为什么，马春梅哪怕有人议论，也一定要先当副科长的原因。
再说了，边缘科室也有边缘科室的好处，任务不那么重要了，压力自然小了很多，不用天天脑子里紧绷着。
另外也会比重要科室清闲许多，可以多一些空闲时间。
其实于我而言，这只是个过程中的过程。只要是副科长实职，随便哪个科都行，老干部科我也认了。
马主任很高兴，说，“小伙子这么干脆，不错，有魄力。”
然后给我讲了一通最近办公室面临的形势，工作上遇到的一些难题，以及他对年轻干部成长的考虑，对下一步科室之间如何配合的想法，等等。
这不太常见，为什么他要给我讲这些东西？
正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家事。他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一直心不在焉地应付，“嗯，嗯，好，知道，我知道。”
突然我又附了他的身。这种突如其来的骚操作，让我哭笑不得，我现在附他的身，又是几个意思。
原来是他弟弟，讲他儿子工作上的事，孩子跟领导闹了点矛盾，想让马主任居间调解。
马主任对此很是反感，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跟领导吼什么吼。但又不好说得难听，所以隐忍不发，嘴里一直在应付。
我趁机查看了他最近的想法，这才明白，原来分管政府办的市政府秘书长跟他谈话了。
大秘书长说，市委常书记找他了，这孩子跟省里某位领导有亲戚，赶紧把他副科长给解决了。
下一步重点培养，早日解决他的正科问题。
马主任又想起张秘书长也关照过我的事，就卖了老张一个人情，提了他一嘴。
这样既完成了上级交办的任务，又不至于显得老张无足轻重。
接着往下翻，我还看到了一条出人意料的信息，马主任跟张旭他爹，是私交甚笃的密友。
我本想再探一探究竟，看一看深浅，手机突然响起，我也猛然回到了原身。
马主任也如梦初醒，匆匆结束了电话，对我说，“那就这样说了。小伙子很不错，领导们都很关注，好好干，把你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走出马主任办公室，我才敢拿出手机，原来是齐科长。
看看离马主任办公室已远，我打了回去，对方上来就说，“听说你要去新闻科？”
我不敢有所隐瞒，就说道，“我也是才知道，刚从马主任屋里出来。”
齐科长认为新闻科不是什么差科室，边缘科室怎么了，边缘科室照样锻炼人。只要路子走对了，啥都不影响。
他说这两天忙过去，喊我喝个小酒，跟我好好唠唠。
回到办公室，只春梅一个人在屋。原来齐科长一大早就被大秘书长叫走，去开一个协调会了。他也是听大秘书长言说，才知道我去新闻科当副科长。
春梅显然不知道我要调换科室，还在跟我讨论，科里空缺的这个位置，会来个男的呢，还是女的？
她说假如来个女的，坚决不能让我带，因为我这人太色，跟着我就是羊入虎口。
我说，“当初我也没带你，怎么你也进了虎口？”
她有些脸红了，说，“你个小不正经的，是不是一开始就打我的主意了？”
我取笑她，“到底谁打谁的主意，还不一定呢！
“我咋觉得你一直在偷看我呢？有木有？有木有？
“你那眼里带着桃花呢，看见嫩乎的，就忍不住想要打人家主意吧。”
她媚眼如丝，说道，“大郎，如今左右无事，身边又无旁人，何不就在此处，打一下奴家的主意，可好？”
见我神情尴尬，她咯咯笑了起来，说道，“你呀，就是贼心大，贼胆小。”
我却认起真来，走过去伸手搭住她的肩膀，“谁不敢谁是小狗，我去锁门，你赶紧摆好炮架。”
说着转身往门口走。
她一把拉住我，“你个小傻瓜，咱还是去老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