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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阿强……阿强没了!”

阿炳嘶哑颤抖的哭腔,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穿了苏婉晴刚刚勉强筑起的心理堤坝!

“轰——!”

脑海中的世界仿佛瞬间被无形的巨力撕裂!阿炳那张悲痛欲绝、涕泪横流的脸在她眼前扭曲、模糊,只剩下那血淋淋的三个字在疯狂回响——“没了”、“没了”、“没了”!

公司被砸、仓库焚毁、所有心血化为灰烬的痛楚尚未平息,那个在特区码头扛着大包小包冲她憨笑喊“晴姐”、在仓库被砸时死死护在她身前被打得头破血流、在军营离别时塞给她一包芝麻糖说“晴姐保重”的阿强……那个像弟弟一样忠诚、像家人一样温暖的阿强……没了?!

“不……不可能……”苏婉晴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发出梦呓般的低喃,身体晃了晃,脚下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潮湿的土墙上!墙壁的粗粝感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却远不及心头那灭顶的剧痛!

她手中那个装着半缸热水的搪瓷缸“哐当”一声脱手砸落在地!滚烫的开水混合着地上的泥灰溅起,烫红了她的脚踝,她却浑然不觉!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也冲垮了所有强装的镇定和复仇的狠戾!

“阿强……阿强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悲鸣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血沫般的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这间弥漫着霉味和机油味的狭小老屋里炸开!她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上,双手死死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仿佛要把那颗被生生剜走一块的心脏掏出来,蜷缩着,失控地痛哭失声!身体因巨大的悲恸而剧烈地抽搐着。

阿炳被苏婉晴这突如其来的崩溃惊得手足无措,只能跟着抹眼泪,语无伦次地哽咽:“苏……苏小姐……节哀啊……强哥他……他是好样的……到……到最后都没……”

陆时序在阿炳冲进来喊出第一声时,整个人已如绷紧的弓弦!他猛地从那张简陋的木桌旁站起,动作快得带倒了他坐的那张吱呀作响的竹椅!他一步跨到阿炳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山岳般的压迫感,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最冷的寒潭,瞬间锁定了悲痛欲绝的阿炳。

“说清楚!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层下奔涌的暗流,蕴含着摧毁一切的狂暴力量!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他没有去看崩溃的苏婉晴,所有的注意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聚焦在阿炳带来的噩耗上!阿强的死,绝不仅仅是医疗事故!

阿炳被陆时序这冰冷到极致的目光和杀气惊得浑身一哆嗦,哭声都噎住了,慌忙道:“是……是今天凌晨!医院那边托人递出来的消息……说……说强哥本来情况稳住了,醒过一次……医生还说有希望……可……可就在今天凌晨三点多……护士查房的时候……人……人就没了!浑身冰凉!说是……说是突然心脏衰竭……可……可强哥身体一向壮实……怎么会……”

“心脏衰竭?”陆时序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彻骨的森寒和洞悉一切的锐利,“凌晨三点?值班护士?” 他的脑中瞬间闪过那份“南归”档案里关于医院走廊监视马仔的照片!时间、地点、死因……巧合得令人发指!

“昌泰!是陈昌泰!一定是他们!” 蜷缩在地上痛哭的苏婉晴猛地抬起头,泪流满面,眼中迸射出滔天的恨意和疯狂,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们杀了阿强!他们不敢让我见到他!他们怕阿强说出什么!这群畜生!禽兽!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陈昌泰——!”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理智的母兽,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巨大的悲恸抽干了力气,再次跌坐在地。

陆时序没有回应苏婉晴的嘶吼。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锋,死死钉在阿炳脸上:“消息来源可靠?尸体现在在哪?医院什么反应?有没有外人接近过病房?特别是凌晨那段时间!”

“消息绝对可靠!是强哥同病房一个病友的家属,偷偷塞给我的纸条!”阿炳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被汗水浸湿的纸条,哆嗦着递给陆时序,“尸体……尸体被医院推到太平间了,说是要等家属认领……医院那边……好像想压下去,说是正常死亡……外人……外人……”阿炳努力回忆着,猛地想起什么,“对了!那个递纸条的大姐说……昨天后半夜,她起来给孩子倒水,迷迷糊糊好像看到……看到两个穿白大褂、戴大口罩的男人……在强哥病房门口晃了一下……她以为是医生查房……没在意……”

“白大褂?大口罩?”陆时序的眼神瞬间冰封!他一把抓过那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强哥凌晨三点没了,医院说是心坏(衰)了,太平间西边三号柜。小心有狗!快走!”

“砰!”陆时序的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土墙上!沉闷的巨响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土墙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血痕的凹印!他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冷硬的骨节渗出,滴落在潮湿的地面,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杀!人!灭!口!

昌泰的猖狂和狠毒,超出了他最初的预估!他们不仅在特区肆无忌惮地摧毁苏婉晴的根基,重伤阿强,现在更是直接潜入医院,对失去反抗能力的伤员下此毒手!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磐石”、对他陆时序底线的疯狂践踏!更是对苏婉晴最残忍的折磨!

一股狂暴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杀意在他胸中轰然炸开!冰冷的怒火如同实质的岩浆,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奔涌!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狭小的屋子如同瞬间坠入冰窟!阿炳吓得面无人色,连哭泣都忘了。

就在这时!

“笃笃笃!”一阵急促却带着某种诡异节奏的敲门声,突兀地在老屋破旧的木门外响起!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苏婉晴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睁大了泪眼。

阿炳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要去摸门后的一根木棍。

陆时序眼中奔涌的杀意瞬间收敛,如同最精密的武器瞬间切换至静默状态!他如同猎豹般无声地一步后撤,身体紧贴在门边墙壁的阴影里,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那里,一把乌沉沉的五四式手枪冰冷的枪柄,已被他牢牢握在掌心!保险无声滑开!他左手对着阿炳和苏婉晴做了个绝对噤声、原地不动的手势!眼神凌厉如刀!

“谁?”阿炳强作镇定,用带着浓重口音的粤语朝门外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

门外沉默了几秒,一个同样带着本地口音、有些油滑的年轻男声响起:“炳叔,荣华茶餐厅,阿明。苏小姐点的‘丝袜奶茶’和‘菠萝油’,老板娘让我送过来。”

荣华茶餐厅!阿明!苏婉晴今天下午确实去过!

阿炳看向陆时序。陆时序眼神冰冷,微微颔首。

阿炳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拉开了门闩,将破旧的木门拉开一条缝隙。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套着油腻围裙的瘦高青年,正是下午在茶餐厅见过的伙计阿明。他手里拎着一个廉价的塑料食品袋,里面隐约可见一个纸杯和油纸包。

“阿明啊,这么晚了……”阿炳挤出一点笑容,挡在门口,没让他进来。

“老板娘说苏小姐是新客,又特意问了那么多事,算是熟客了,送份宵夜。”阿明笑嘻嘻地把塑料袋递过来,眼神却飞快地朝阿炳身后昏暗的屋里瞟了一眼,正好扫过蜷缩在墙角的苏婉晴,看到她通红的双眼和满脸泪痕,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怜悯?

“替我多谢老板娘。”阿炳接过塑料袋,就想关门。

“炳叔,”阿明却突然伸手抵住了门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带着一丝紧张和提醒的意味,“老板娘还让我带句话:风大雨大,东西趁热吃,**凉了……就馊了。**” 他特别加重了“凉了”和“馊了”几个字,眼神意有所指地再次瞟了一眼屋内的苏婉晴。

阿炳心头一凛,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多谢老板娘关心!阿明你慢走!”

阿明不再多说,转身快步消失在黑暗的巷道里,脚步声迅速远去。

阿炳赶紧关上门,插好门闩,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他提着那个廉价的塑料袋,像捧着个炸弹一样,不知所措地看向陆时序。

陆时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里闪出,无声无息。他手中的枪依旧紧握,锐利的目光扫过阿炳手中的塑料袋,没有去接,而是冷声道:“打开。检查。”

阿炳连忙把塑料袋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桌上。苏婉晴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走到桌边,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袋子。

阿炳颤抖着打开塑料袋,拿出里面的东西:一杯用透明塑料杯装着的、早已凉透的奶茶,还有一个用油纸包着的菠萝油面包。

“没……没什么特别啊……”阿炳疑惑地拿起菠萝油,翻来覆去地看。

“拆开。”陆时序的声音冰冷如铁。

阿炳小心翼翼地剥开包裹面包的油纸。当油纸完全展开的瞬间,所有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油纸的内侧,用暗红色的、粘稠的、散发着淡淡铁锈腥气的不知名液体,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狰狞刺目的大字:

“哭丧的婊子!”

“下一个轮到你!冚家铲!”

那暗红的字迹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凝固的、尚未干涸的鲜血!触目惊心!浓烈的恶意和死亡威胁扑面而来!

“啊!”阿炳吓得手一抖,油纸和面包掉在地上,他脸色惨白如纸,连连后退。

苏婉晴看着那两行血淋淋的字,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死死捂住了嘴!昌泰!他们不仅杀了阿强,还知道她在这里!这油纸上的“血字”,是赤裸裸的警告!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更是对她和阿强最恶毒的侮辱!

悲恸、恐惧、无边的恨意、被彻底玩弄的屈辱感……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陆时序上前一步,没有看地上的污秽,冰冷的目光如同扫描仪,瞬间锁定那张掉落的油纸。他弯腰,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戴上),极其小心地捏起油纸的一角。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眼神锐利如鹰隼,仔细审视着那暗红色的字迹,凑近鼻端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

“不是血。是红漆混合了动物油脂。”他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判断,“字迹潦草,故意伪装。送东西的人是茶餐厅伙计,但写字的不是他,他没那么大胆子。他只是个传声筒。”

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惊魂未定的阿炳和摇摇欲坠的苏婉晴,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的寒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决断:

“他们在试探。在施压。在享受猎物临死前的恐惧。”

“阿强的死,是警告,也是战书。”

“这血字,是催命符,也是……”

陆时序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到极致、却蕴含着毁灭风暴的弧度:

“……也是他们给自己挖好的坟坑!”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苏婉晴惨白却燃烧着熊熊恨意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淬火的钢铁砸落:

“苏婉晴!阿强的命,不能白丢!这血字上的仇,要用十倍的血来洗!”

“哭够了,就把眼泪收起来!”

“从现在起,你就是阿强唯一的‘亲人’!你要给他——**发丧!**”

“发丧?!”阿炳和苏婉晴同时惊愕地看向他。

陆时序的眼神如同最精密的战术地图,闪烁着冰冷而残酷的光芒:

“对!发丧!大张旗鼓地发丧!去太平间认尸!请人做法事!订最好的棺材!通知所有你能通知到的、特区还信得过的人!在阿强老家摆流水席!哭!要哭得撕心裂肺!要让整个特区都知道,你苏婉晴,为了给你‘弟弟’讨个‘公道’,倾家荡产,不顾一切地回来了!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婆子一样回来了!”

他盯着苏婉晴眼中那团被悲恸和仇恨点燃的火焰,声音如同淬毒的匕首:

“只有你‘疯’得足够真,‘痛’得足够深,才能让陈昌泰那只秃鹫彻底放下戒心,才会忍不住亲自飞来,欣赏他一手制造的‘杰作’,才会得意忘形地……把他藏在暗处的脖子,伸到我们磨好的刀锋之下!”

“阿强的葬礼,就是昌泰的坟墓!明白吗?!”

苏婉晴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悲恸和陆时序这石破天惊的“葬礼陷阱”而剧烈地颤抖着。她看着地上那张如同诅咒般的血字油纸,又看向陆时序那双燃烧着冰冷复仇火焰、如同深渊般的眸子。

阿强冰冷的尸体……太平间……血淋淋的威胁……还有这以葬礼为名的死亡陷阱……

所有的情绪——悲伤、恐惧、屈辱、仇恨——最终在她眼中熔炼、压缩、爆发!化作一种近乎实质的、玉石俱焚的狠戾光芒!她猛地抬手,狠狠擦去脸上纵横的泪痕!那动作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擦得皮肤生疼!

她挺直了脊背,尽管身体还在微微发颤,但眼神已经变得如同淬火的寒冰,死死盯着陆时序,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

“明白!”

“这丧……我发!”

“阿强的棺材……我要让陈昌泰的人……躺进去填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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