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带着浓烈化学药剂恶臭的污水瞬间没顶。
腐臭粘稠的液体裹挟着腐烂的塑料和不明硬物灌入口鼻,窒息感如同巨手扼住咽喉。
陈阳的手像铁钳般抓住我后领,死命将我从漂浮着避孕套和卫生巾的污浊水面拖起。
“咳咳…操…” 肺部火辣辣地灼烧,每一次咳嗽都喷出带着化工异味的黑水。
头顶,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探照灯般在垃圾场上空疯狂扫射。
“目标坠入排污渠!封锁下游闸口!”
冰冷的吼声穿透雨幕。
陈阳抹了把脸上的黑水,眼神在黑暗中淬着毒: “想活命,就他妈跟我钻管子!”
—
冰冷。
不是冬日寒风的凛冽,而是一种带着浓烈化学药剂特有刺激气味的、粘稠的、仿佛能渗透骨髓的阴冷。这冰冷如同无数根带着毒刺的触手,在身体坠入水中的瞬间,就蛮横地、不容抗拒地缠绕上来,死死勒紧!刺鼻的恶臭——混合着硫化物的酸腐、有机溶剂的辛辣、还有粪便和腐烂有机物发酵出的、令人作呕的浓烈馊臭——如同实质的毒气,瞬间灌满了口鼻!
“唔——!”
陈旭的惊叫被污浊的液体粗暴地堵回喉咙!眼睛在接触污水的一刹那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瞬间被迫紧闭!整个世界在刹那间被浓稠的黑暗和刺鼻的恶臭彻底淹没!他本能地挣扎,手脚胡乱地挥舞蹬踹,试图抓住什么,触碰到的却只有冰冷滑腻、令人作呕的液体和悬浮其中的、更加令人崩溃的固体异物——腐烂的菜叶?破塑料袋?还是…某种难以名状的软烂组织?每一次挣扎都让更多散发着浓烈化学异味的污水灌入喉咙、鼻腔,带来窒息般的灼烧感和强烈的呕吐欲望!
就在意识因为窒息和剧痛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更深的污浊中沉没的刹那——
一只冰冷、湿滑却异常有力的手,如同从地狱里伸出的铁钳,猛地抓住了他后颈的衣领!巨大的力量传来,死命地将他向上拖拽!
哗啦!
陈旭的头颅猛地冲破水面!新鲜的、带着雨水腥气的冰冷空气瞬间涌入几乎要炸裂的肺部!
“咳!咳咳咳——呕——!”
他像一条被甩上岸的濒死之鱼,趴在漂浮着厚厚油污和各种秽物的水面上,剧烈地、撕心裂肺地呛咳着!每一次痉挛般的咳嗽,都从喉咙深处喷出大股带着浓烈化工异味和腐败气息的黑水!肺部如同被滚烫的烙铁反复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腥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眼角被污水刺激出的生理性泪水往下淌,却丝毫冲刷不掉那深入灵魂的污秽和恶臭感。
“咳咳…操…” 旁边,同样剧烈呛咳和呕吐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和狂怒。陈阳也冒出了水面,他一只手死死抓着陈旭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扒着一根突出水面的、锈迹斑斑的粗大管道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的脸色在污水和雨水的冲刷下惨白得吓人,嘴唇乌紫,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野兽般凶狠、暴戾的光。
“没死…就…就给老子爬上去…” 陈阳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咳出的黑水和极致的狠厉。他猛地用力,将陈旭的身体往那根湿滑冰冷的管道上推!
陈旭被呛咳和窒息折磨得头晕眼花,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生理上的极度不适。他凭着感觉,双手死死抠住管道上冰冷粗糙、布满铁锈和滑腻苔藓的凸起,脚在污浊的水下胡乱蹬踏着,寻找着支撑点。冰冷的铁锈碎屑和黏滑的苔藓沾满了手掌,刺鼻的铁腥味混合着水体的恶臭。他拼尽全身力气,如同攀爬地狱的悬崖,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从冰冷粘稠的死亡之水中拖了出来,沉重地、狼狈不堪地趴伏在湿滑的管道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疼痛和浓烈的恶臭。
头顶上方,垃圾场边缘!
数道雪亮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柱,如同巨大的探照灯,穿透沉沉的雨幕,在漂浮着各种秽物的污浊水面上、在堆积如山的垃圾堆上疯狂地来回扫射!光柱切割开雨帘,将飞舞的雨丝映照得如同银亮的钢针,也将水面漂浮的避孕套、卫生巾、死老鼠等令人作呕的污物照得纤毫毕现!光柱几次险险地扫过兄弟俩藏身的管道附近,那刺眼的白光让陈旭下意识地紧闭双眼,颅腔深处那熟悉的、被强光刺激的抽痛感再次隐隐作祟!
“目标坠入排污渠!重复!目标坠入排污渠!”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透过扩音器放大的吼声,如同死神的宣判,清晰地穿透哗哗的雨声和风声,狠狠砸在两人头顶!
“一组!封锁下游闸口!二组!沿渠两侧搜索!注意水下!”
“疑犯持有武器!遭遇抵抗,允许使用必要武力!”
“警犬!把警犬牵过来!”
纷乱、急促、带着杀伐之气的脚步声在垃圾场边缘的堤坝上快速移动!靴子踩踏泥泞地面的噗嗤声,拉动枪栓的金属撞击声,警犬低沉的、充满威胁性的呜咽声……如同一张迅速收紧的、冰冷的死亡之网,从四面八方朝着排污渠笼罩下来!
陈旭趴在冰冷湿滑的管道上,身体因为寒冷、恐惧和剧烈的呛咳而无法控制地颤抖。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却带不走一丝一毫深入骨髓的寒意。完了…彻底完了…闸口被封,两侧被搜,还有警犬…在这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污水渠里,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想活命…” 一个冰冷、嘶哑、淬着剧毒的声音紧贴着陈旭的耳根响起,打断了他濒临崩溃的绝望。陈阳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他身边,同样趴在管道上,浑身湿透,滴着黑水,脸色惨白如同水鬼,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燃烧着疯狂和孤注一掷的火焰。他死死盯着陈旭,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头发流进眼睛,他眨都不眨。
“…就他妈跟我钻管子!” 陈阳猛地抬手,指向排污渠前方不远处,那如同巨兽咽喉般、在雨夜中张开黑沉沉大口的巨大管道出口!那管道直径足有一米多,由厚重的混凝土浇筑而成,内壁覆盖着厚厚的、在黑暗中闪烁着油腻光泽的污垢。浓烈得令人窒息的恶臭和化学药剂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个黑暗的洞口深处汹涌喷出,如同地狱的呼吸。
钻…钻那里面去?!
陈旭看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致命恶臭的黑暗管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里面是什么?更浓的毒气?致命的沼气?还是盘踞着足以瞬间致命的毒虫鼠蚁?进去,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你他妈疯了?!” 陈旭从牙缝里挤出嘶吼,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那里面会死人的!”
“留在这里更他妈会死!” 陈阳猛地揪住陈旭湿透冰冷的衣领,将他拉近,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陈阳眼中那疯狂的火焰几乎要将陈旭点燃。“被抓住,老子挨枪子儿,你也得脱层皮!林森会信你?他会信你他妈是跟着我这个通缉犯来查案的?!他只会把你当成我的同伙!当成炸桥的帮凶!” 他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陈旭的心脏。“钻进去!还有一线生机!这管子…通着海川的预处理池!老子查过!”
海川的预处理池?!
陈旭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头顶上方,一道刺眼的光柱猛地扫过他们藏身的管道附近!紧接着,是警犬更加兴奋、充满攻击性的狂吠声!还有警察急促的呼喊,正快速靠近渠边!
“没时间了!走!” 陈阳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猛地松开陈旭,身体如同灵活的壁虎,贴着湿滑冰冷的管道表面,手脚并用地朝着那黑洞洞的管口方向快速爬去!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极致的恐惧!陈旭看着陈阳迅速消失在巨大管口边缘的身影,听着头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犬吠,一股冰冷的决绝瞬间涌遍全身!他不再犹豫,咬紧牙关,学着陈阳的样子,趴在冰冷滑腻的管道上,朝着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暗洞口,不顾一切地爬了过去!
越靠近管口,那股浓烈到令人几近昏厥的恶臭和化学药剂气味就越发狂暴!那气味仿佛有了重量和腐蚀性,刺激得眼睛流泪不止,鼻腔和喉咙如同被砂纸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管口边缘覆盖着厚厚的、粘稠的、如同黑色沥青般的油污和不明沉积物。
陈阳已经半个身子探进了管口,他回头,在黑暗中对着陈旭低吼:“快!屏住呼吸!跟紧我!”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尽管那空气污浊得可怕),身体猛地向前一蹿,整个人如同泥鳅般滑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管道之中,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和恶臭吞噬!
陈旭爬到管口边缘,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黑暗和浓烈到极致的恶臭让他几乎要窒息昏厥。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渠岸边缘,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已经扫射下来,甚至能隐约看到穿着雨衣的警察身影正沿着陡峭的渠壁向下攀爬!警犬狂躁的吠叫声近在咫尺!
他猛地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学着陈阳的样子,屏住呼吸,身体向前一扑!
滑腻!
冰冷!
黑暗!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瞬间将他包裹!身体顺着内壁厚厚的、滑腻得如同油脂般的污垢层,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速度越来越快!耳边只有身体摩擦污垢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粘腻声响和自己因为极度恐惧和窒息而疯狂擂动的心跳声!浓烈到极致的恶臭无孔不入,即使屏住呼吸,那股气味也仿佛能穿透皮肤,直接钻进大脑深处!滑行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噗通!
身体猛地砸进一片更加冰冷、更加粘稠的液体中!恶臭瞬间增强了十倍!陈旭猝不及防,呛了一大口腥臭无比、带着浓烈化工异味的污水!他拼命挣扎着想要冒头,手脚却在这粘稠如浆糊般的液体中难以着力!
“这边!” 陈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压抑的喘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陈旭胡乱挥舞的手臂,将他从粘稠的液体中拖拽起来。
陈旭剧烈地呛咳着,吐出腥臭的黑水,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他勉强站稳,脚下是滑腻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污秽淤泥。这里似乎是管道内部的一个相对宽阔的节点,但依旧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恶臭统治着。只有极其微弱的光线,不知从何处曲折地透入一丝,勉强勾勒出陈阳和自己模糊的轮廓。
“咳咳…这…这是哪?” 陈旭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和浓烈的毒气。
“预处理池…缓冲坑…” 陈阳的声音同样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厌恶。“海川…工业废水…生活污水…全他妈混在这里…” 他摸索着,从湿透的裤袋里掏出一个密封的小型防水手电,按亮。
一道微弱但集中的光束刺破了浓稠的黑暗。光线所及之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胃部翻江倒海!
他们站在一片粘稠如墨汁般的污水里,水面漂浮着厚厚一层五颜六色的油污和泡沫,不断翻滚着气泡,散发出更加强烈的恶臭。坑壁和坑底覆盖着厚厚的、蠕动着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淤泥,上面粘连着各种难以名状的工业垃圾和生活废弃物——断裂的金属管、扭曲的塑料桶、腐烂变形的动物尸体……坑壁上,几根更加粗大的管道如同怪物的肠子,正汩汩地向外喷涌着颜色诡异(暗红、墨绿、浑浊乳白)、散发着不同刺激性气味的废水,汇入这个巨大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污水池。
手电光束扫过水面,一只泡得发胀发白的死猫尸体赫然漂浮在不远处,空洞的眼窝正对着他们。
“呕……” 陈旭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些酸水和胆汁。
“省点力气…” 陈阳的声音冰冷而疲惫,手电光束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这地方…不能久待…气体有毒…” 他用手电指向坑壁一侧,那里,在厚厚的污垢之下,隐约可见一道嵌在混凝土里的、锈迹斑斑的铁梯,向上延伸,消失在黑暗的天花板方向。“上面…应该能出去…通到…厂区内部…”
厂区内部?!海川化工厂?!
陈旭的心脏猛地一沉!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里竟然是海川的地盘?!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的、如同巨兽苏醒般的巨大机器轰鸣声,毫无预兆地、带着震动从头顶上方传来!整个缓冲坑都随之微微震颤!粘稠的污水表面泛起剧烈的涟漪!紧接着,坑壁上那几根喷涌废水的粗大管道,猛地加大了排放量!更加汹涌、颜色更加诡异的废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砸入污浊的水池,激起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浪花!
“操!是预处理系统的搅拌泵启动了!” 陈阳脸色剧变,声音带着一丝惊惧!“快!上梯子!这鬼地方一旦开始搅拌,沼气浓度会瞬间升高!不想被炸成碎片或者毒死就快爬!”
随着他话音落下,空气中那股浓烈的恶臭似乎瞬间变得更加刺鼻,还隐隐多了一种类似臭鸡蛋的、令人心悸的气味——硫化氢!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巨手,再次扼住了两人的咽喉!比刚才的警察追捕更加致命!因为这是无声无息、无处不在的毒杀!
陈旭再不敢有丝毫犹豫!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所有恐惧和恶心!他看准那道锈迹斑斑的铁梯,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冰冷的、覆盖着滑腻污垢的铁梯横杆硌着手掌和膝盖,滑腻得几乎抓不住!他拼命向上攀爬!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蹬腿,都带起滑腻的污垢和冰冷的污水!
陈阳紧随其后,动作同样狼狈而迅疾。
向上!拼命向上!
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如同雷神在头顶擂鼓!整个缓冲坑都在剧烈震动!下方粘稠的污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更多的诡异废水从管道中汹涌喷出!那股类似臭鸡蛋的致命气味越来越浓烈!刺激得眼睛刺痛流泪,喉咙如同被火燎!
铁梯在震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锈屑簌簌落下。陈旭感觉自己攀爬的不是梯子,而是通往地狱的滚烫刀山!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吸进大量有毒的气体,带来灼烧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视线开始模糊,手脚因为缺氧和毒素而变得酸软无力!
“快…快到了!” 陈阳在下方嘶吼着,声音带着焦急和喘息。
终于!在几乎要脱力坠落的边缘,陈旭的手摸到了铁梯的顶端!那是一个同样覆盖着厚厚污垢、冰冷坚硬的混凝土平台!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自己的身体拉了上去!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顾不上疼痛,立刻翻身滚到一边,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化工异味,但至少比下面那致命的毒气池好多了!陈阳也紧接着爬了上来,同样狼狈不堪地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咳嗽。
微弱的手电光束扫过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的、充满了巨大管道和金属罐体的设备间。空气依旧污浊,弥漫着机油、铁锈和化学药剂混合的气味,但至少没有了下面那种令人窒息的恶臭和致命的沼气感。机器的轰鸣声在这里更加震耳欲聋,巨大的震动感通过地面传递到全身。
暂时安全了…
陈旭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仰望着头顶被管道和线缆分割得支离破碎、高不可攀的黑暗穹顶,感受着身下大地传来的剧烈震动,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污秽、恶臭感交织在一起。他侧过头,看着旁边同样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的陈阳。黑暗中,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极致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被整个世界遗弃的苍凉。
这里是海川化工厂的心脏地带。他们像两只肮脏的老鼠,钻进了这头工业巨兽的排污肠道里。而外面,警察在追捕,海川的人在虎视眈眈,警局的内鬼在暗处窥伺…
“咳咳…” 陈阳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身体蜷缩成一团。手电光束晃动间,陈旭看到陈阳捂嘴的手移开后,掌心里赫然有一抹刺眼的暗红!
是血!
陈旭的心猛地一沉!刚才在污水渠里的剧烈呛咳和挣扎,还是受伤了?还是…吸入了太多的毒气?!
“你…” 陈旭挣扎着想坐起来。
“死不了…” 陈阳粗暴地打断他,声音嘶哑虚弱,带着一种强撑的凶狠。他用沾着血的手胡乱抹了把脸,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金属罐体上,手电光束警惕地扫视着设备间深处黑暗的角落。“省点力气…想想…怎么从这鬼地方…活着出去…”
出去?
陈旭也艰难地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管道。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如同巨锤,不断敲打着他的神经。他看着眼前这片由冰冷的钢铁、巨大的罐体和粗壮管道构成的、如同迷宫般的工业丛林,每一根管道都像怪物的血管,每一个罐体都像沉睡的毒瘤。空气中弥漫的化学药剂气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里的危险。而外面,是双重围捕的天罗地网。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如同这设备间里冰冷的黑暗,沉甸甸地压了下来。